刚跨进中院,“打,打,打”的鼓噪声震人耳膜。美人们齐齐站在廊里,引颈伸脖看一群太监追打一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灰老鼠。老鼠上蹿下跳、东躲西藏绕院子疯狂逃窜。打老鼠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胆大的宫女也加入进去。老鼠慌不择路猛地一蹦,窜到廊中来了,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美人们纷纷尖叫躲避,乱成一团。胆大的顾阿秀爬到了栏杆上,伸长脖子看得津津有味。古清月退到角门处小心翼翼地张望。混乱中不知是谁踩中了老鼠,吱吱的惨叫。突然人群中传来惊恐的尖叫声,美人们纷纷散开,廊中只剩下面色惨白抱头哭喊的美人余留香。原来急于逃命又被踩痛的老鼠见缝便钻,竟顺着他裤腿钻到了她身上。她浑身颤抖,众人眼睁睁地看到老鼠在她小衣处拱来拱去,束手无策。余留香痛苦万分地捂住了脸,她失禁了,裙下湿了一大滩。柳枝儿见状不及细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余留香跟前,看明老鼠移动的方位,迅速伸出两指准确地夹住老鼠头,稍一使力老鼠便魂归西天从裤管掉了出来。她一脚把死老鼠踢了老远,扶住吓得昏死过去的余留香。“你们那位是跟她的人?还不赶紧将你们美人扶回去沐浴更衣。”柳枝儿瞪着傻做一团的太监宫女问道。半天从人群中爬出来两位,扶着余美人去了。柳枝儿一不小心露了本性,此时方后悔自己不该逞强。看到众人看着她皆在惊疑中,忙拉着呆鹅般的古清月顾阿秀两人逃也似的离开。回过神的顾阿秀兴奋地缠着柳枝儿要学捉老鼠的伎俩。古清月严肃地警告她以后这事不可再提,若想祸害柳枝儿,尽管四处张扬去。顾阿秀虽然难以理解其中原由,但听见会对柳姐姐不利,便也乖乖闭了嘴。
李慧玉沐浴后换上了月白色的衣裙,益发显得清新脱俗美艳动人。
新来的宫女秋云惊为天人:“美人的模样不仅在这十几个美人中无人可及,就是皇上最宠爱的温妃娘娘也被比下去了。不是婢子巴结美人,美人的确艳冠后宫,又弹得一手好琴,做得好诗。皇上定会喜欢的。”
李慧玉本就自负美貌、才情无双,听秋云如此夸她心下喜欢,面上却不动声色说:“我那有你夸的那么好,以后不可再说了,让人听去又该说我们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凭白惹人笑话!”转念又想知道温妃宫中的事,“秋云,你原来跟了慧太妃几年,是宫中的老人儿了。听说温妃肤若凝脂吹弹即破,她宫里养了十多个***专为她每天能人奶沐浴。这是真的?”
秋云接口道:“是真的,这都不算什么。温妃喜欢鲜花,每月要不重样儿。为她培育花儿的人就有好几百人。即使在寒冬腊月,她宫里依然是鲜花的遍地。出行的辇轿四周都是花儿。”
“哦”李慧玉意味深长的吐了口气。
“美人既美又好性儿,只要皇上见了,还不宝贝般宠着。到时候,美人就是要座星星砌成的宫殿,皇上还不是要命人弄来?”
“又张嘴胡说了。说到性子,她怎样?”
“我到听太后和太妃议过好几次,不合群,又一味地使小性儿,太后责罚过好几次。谁让皇上宝贝她,在宫里的风头都盖过皇后,那可是个鼻孔朝天的主儿。美人以后见着就知道了。”李慧玉不再说话,让秋云取来家里带来的古琴。据说是司马相如曾用过的,年代久远,她父亲重金购得。仔细擦拭过,轻轻拨动琴弦,那清亮明净之音萦绕回荡在耳际,仿佛珠玉滚落金盘。李慧玉闭目片刻,双手娴熟的弹了起来,跳动的旋律、美妙的音色,让人陶醉其中浮想联翩。一曲终了,窗外一片叫好声。李慧玉才发现古清月三人临窗而听,忙请进屋看茶。
“妹妹一曲绕梁三日,又有多少琴师要羞愧而死”古清月笑道。
“姐姐谬赞了,我充其量懂些微末伎俩罢了。暑热都没消你们怎么来了,我还想晚饭后去看你们。”
“我们可是你招来的,谁叫你琴声太美,我在后院都听见了,这不拉着她们循音而来。我还没听够,李姐姐再来一曲!”顾阿秀起哄道.
“你听就算了,除了古姐姐能听出雅意来,你我只能听个响儿。我看你还是惦记后院的酸枣何时熟才是正经。”柳枝儿打趣她,又将顾阿秀被青葡萄酸得龇牙咧嘴的事绘声绘色讲出来,众人大笑。
顾阿秀自己也笑了,笑过后自嘲道:“哼哼,你们等着瞧。不管是葡萄还是酸枣都逃不过我的肚俯。在我府里比这夸张的事我干过得多了,父亲常说我投错了胎。知道不?”
“知道了,淘气包!”众人齐声答到,而后便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