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强子受柳枝儿之托寻着了她舅妈和表弟。遗憾的是舅妈已病逝,朱强子带着十一岁的张文强赶往京城,途中偶遇被大太太赶出家门沿街乞讨的许姨娘,便带她一同进京。在一家客栈安顿好两人,朱强子递牌子进宫见柳枝儿。柳枝儿无法与她们相见,便托古清月相照应。古清月一人照管两府,十分辛苦。时近年关,她正清点各庄子送来的物品,亲自打理给宫里的礼品。门上来报有个道人要见她,不由心下疑惑,她与崇道礼佛之人素不往来,以为是求香火钱的,便让管家打发他些碎银子。
管家很快回来了,哈着冷气说:“回王妃的话,那道人说他不求香烛盘缠,他是为王妃曾经的故人而来。”
“我的故人?”古清月放下手中账册,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也没想起是那位,“他可说了是那位故人?”
“那人固执的很,他说王妃见了,他自然会说,如王妃执意不见,也无妨,他告辞就是。小的看他就是找个噱头,好多打秋风。每年年关这样的事都有数十起。王妃不必理会,小的这就打发了他。”管家李辰是王府忠心的下人,好多事都是他在办理,到也办得平平顺顺,无可挑剔。
古清月还是有些疑惑,她让管家把人带到前花厅相见。道人魁梧高大,尺把长的须髯仙气十足,青色道袍干净整洁,决不是为打秋风而来。古清月不敢怠慢,赏茶赐座。
道人性格直爽,不待古清月询问,便欠身说道:“王妃气度不凡,宽厚仁和,贫道玄静子为小徒有你这样的异性姐妹感到高兴。王妃不必疑惑,贫道的小徒她有些微末医术。”
古清月立刻明白了他说的是柳枝儿,整整三年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听说她封妃很是高兴,她有多少话要与她讲,碍于皇家规矩,只有太后和皇后才能单独接见命妇,她俩至今还是无法单独相见。如今这个道人为她而来。古清月眼里盈满泪水,她忍了又忍,挥手让下人退下。“道长是她师父,她可有书信带来?”
“王妃失望,她虽有今日地位,但她还是如履薄冰,事事谨慎。就是这样,也遭了好几次暗算。她说昔日的恩情未报,如今她又来麻烦王妃,心中愧疚得很。”
古清月看看花厅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眼里闪过一丝难过,“道长休要这样说,她就像雪花一样高洁的人,从不为自己求人。她能来让您来,是她相信我,是把我当真正的姐妹。既是姐妹,这样说便是生分了。”
玄静子惊诧古清月小小年纪见识不凡,柳枝儿的确没说过这样的话。既然古清月是见识分明的人,他不再给她客套,将来意说明。
古清月没有半点犹豫,爽快的答应了。“道长劳烦你告诉她放心。至于他们安置何处,容我与王爷商议。”
宁王是个逍遥王爷,一大早,带着护卫们去郊外打猎去了,掌灯方回。古清月替他脱去大氅,端上热茶。宁王快活地给她说着打了多少猎物,古清月心不在焉,连宁王说给她带回一只活松鼠她都没听清。“清月,怎么啦,今天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还是近来太辛苦累着了?”
古清月这才回过神来,歉疚地笑了笑,拿起剪烛火的剪子剪过烛火,屋里光线明亮了不少。“王爷,清月很好,刚才你说给我带什么了?”
宁王起身拉她坐到自己怀里,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松鼠,你不知道,平常很难捉到它。今儿巧了,我们正追一头梅花鹿,松鼠受了惊,从树上蹦下来,用力过猛,扎进了雪里,轻巧的逮住了它。原想放了它,想你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动物,便带了回来,它很好玩的。”
“谢王爷,它到是个稀罕玩意儿,明天我带几个孩儿见见。王爷,我有一事要求王爷玉成。”
宁王笑吟吟地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本王听听还有什么你不能决的事?”
古清月面色凝重,她把柳枝儿托她照顾许姨娘他们的事说了。宁王嬉笑的表情不见了,但他也没表现出厌烦。他放下古清月,来回踱了好几个圈,十分郑重地说:“养她俩个不算是什么事,难就难在他们的身份太敏感。后宫的事一向都是太后作主,皇上好多事也是身不由己。太后虽然疼我,可我收留她不待见人的亲人,太后知道了肯定会生气。这事悄悄办,进王府不行,王府里人多嘴杂,容易走漏风声。把她俩安置在老泰山府上,老泰山也有个陪他说话的人,你不是说张文强是个半大小子,正好跟老泰山作学问。只不过要泰山认他们做远亲。”
古清月见这个甩手王爷做起事来滴水不漏,为她想的如此周详,情不自禁地扑进他的怀里撒起娇来。宁王把她搂得紧紧的,嘴里却大叫道:“孤王又中了美人计!”
第二天,许姨娘两人住进了古府。古云同虽呆板固执,但他对女儿是百依百顺。他与张文强一见面便喜欢上了这个朴实而彬彬有礼的少年,不用古清月求他,主动让张文强认了自己做舅舅,以晚辈身份住在古府,古府的下人叫他“侄少爷。”张文强跟着古老爷子学做学问,他聪明好学,又对老爷子孝顺照顾,没几日他俩成了忘年交。许姨娘是个善心勤快人,照顾爷俩的生活。古清月顿觉轻松不少。她本以为年关太后要举行合宫宴饮,能与柳枝儿见上一面。那知西北战事久拖不决,南边也不得安宁。国库日渐空虚,元胤日日焦头烂额,哪有闲心过节。元宵节都过了,也没旨意来,古清月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