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是元胤的生日,旨意早下来,今年只在宫里过,不宴请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庆云说关键是看各宫的心意,主要是与众不同。每当这个时候嫔妃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是邀宠的绝好机会。柳枝儿真不是在宫里生存的料,不通女红,既不能歌不能舞,也不会填词作画,还不擅长调制菜肴,她真不知该献给元胤什么。她只会翻墙越壁,飞叶追命,可这些伎俩只要一暴露,她的死期就到了,就是十个皇上都保不了她。接连几天她一头扎进美人宫的菜地里,将自己累个精疲力尽来宣泄心里的彷徨。几只母鸡近来也是食物丰盛益发地肥硕了,跳过地面都能听见爪子落地的声音,它们跟在柳枝儿的屁股后面找虫吃。柳枝儿手里拿着把杂草,呼地一下扔了出去,母鸡受了惊吓,哗啦一声乱走。偶尔飞起几片鸡毛在半空中回旋。柳枝儿心里有了计较,赶紧回宫着手准备起来。
明德殿四周搭起彩棚,几十个冰盆冒着白色气体。筵席早早摆好,太后仍旧托病不出,只遣蓝心送来一柄明黄色玉如意。皇后奉上的是罕见的鲜桃,个大色鲜。元胤尝了一口连说几个好。李妃的插花一绝,吴妃绣的蛟龙出云皇上便衣令人称奇。高妃挥动双毫,一蹴而就写下万寿无疆的四个遒劲大字。温涟漪和涂飞花珠联璧合,萧声歌声配合默契,元胤龙心大悦。元胤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柳枝儿的席桌,柳枝儿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他心里难免不悦。
一群红色短衣紧裤打扮的宫人行云流水般进来了,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羽毛做的小物件,等阵势摆好,小物件在他们的脚上翻飞,动作整齐划一。元胤好奇不由得离开座位,到近处观看。柳枝儿出现了,她一身粉色衣裤,与宫人的打扮一模一样。刚才的宫人旋转成一圈,将柳枝儿围在中间。柳枝儿的脚上功夫花样百出,旱地拔葱、背后脱帽、扶柳穿花,那个羽毛东西就像粘在她脚上似的,怎么折腾都不会掉下来。元胤看痴了,其他人也觉得叹为观止。高潮来了,四周的宫人们将羽毛物件踢给柳枝儿,柳枝儿毫不慌乱,两脚齐动,踢了回去。频率越来越快,元胤只能看见几束彩色的光线在来回游动。柳枝儿绕场一周,她的肩上、头上、手上、脚尖上全是彩色羽毛物件,她冲着元胤盈盈下拜,身上的东西一个也不曾掉落。元胤兴奋地两眼放光,赶紧拉住柳枝儿坐到自己的身边,问个究竟。柳枝儿告诉他,这个游戏叫打鸡,小时候她经常玩。当然比较的结果柳枝儿自然拔了头筹。
第二天太后的赏赐来了,皇后闪缎十匹玉如意一柄;妃位的是芙蓉华胜一对,螺子黛两盒。其余的是金丝宫花十朵。吴为到旭阳宫宣太后懿旨却没有带来赏物,请柳枝儿前去寿康宫领。自从柳枝儿封妃后太后一直不见她,今儿的赏赐也透着古怪。柳枝儿初次拜见太后,不得不慎重起来,换上妃嫔华服跟随吴为前去拜见谢恩。
刚到寿康宫宫门口,吴为冷冷地说:“太后懿旨,和妃昨日君前失仪,媚君惑上,着跪在寿康宫前两个时辰,听宫里姑姑读《女训》,以儆效尤。请吧,和妃娘娘。”
此时时近正午,太阳正是最炙热的时候。柳枝儿跪在青石砖上,厚重的衣服像蒸笼一样裹在身上,她闭目入定,默默地练起内功来,不多时她再也听不见在耳边姑姑的呱嘈。跟着她来的德有才和庆云可吃够了苦头。
赵良才去旭阳宫送皇上赐给和妃的膳食,得知和妃去了寿康宫至今未回,慌忙禀报皇上。元胤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他不好明着违背太后旨意,只能将黄罗伞亲自举着给和妃遮荫,一面命人给和妃打扇生凉。他刚到不久太后的旨意又来了:“时辰已到,和妃可以回宫。”
回到旭阳宫,元胤心疼亲自喂食绿豆汤。“枝儿,以后你哪里也不能去,朕这就下旨,免了你晨昏定省。无论你想去哪里都要朕允许知晓。”
柳枝儿没有那么娇气,这点折磨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皇上,你爱护臣妾,臣妾感激。可皇上,臣妾不想变成金丝雀,很多风雨臣妾都要经过。臣妾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喜欢臣妾的。”
“那好,随你,不过,你去寿康宫和长春宫必须要派人告知朕,不然,朕会悬心的。”柳枝儿依在元胤的怀里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