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特地命人做了些清淡的菜肴,想想天儿热,殿里有些闷,还没到放冰盆的时节。海棠从中有个八角凉亭,不如就在那里用晚膳,既透气又景致好。
文宝珠匆匆来了。太后笑道:“你是闻着味儿来的吧,你来的正好,皇上还没到,你呆会儿伶俐点儿哄着些皇上。”
“姑母,你不知道,皇上去美人宫了。”
文宝珠把太后说得眉毛一挑:“谁那么大的胆子引皇上去的?”
文宝珠瘪瘪嘴:“那贱人连教引姑姑都蒙过了,谁知道她还会跑到凤凰台用琴声勾引皇上。”
太后无心安排饮食了,“蓝心,你立即去美人宫请皇上前来。吴为,那贱人不安分,你马上去美人宫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然后正襟危坐在正殿之中。皇后侍立一旁,却是一脸惶恐,皇上往往都会把太后哪里受的气撒到她身上。宫人早被赶了出去,殿里静得让不安。元胤问安未及起身,太后那冷冷的声音便响起.
“皇上一身热气,从何处来?”
“回母后,儿子从美人宫处而来!”
“皇上天子之躯,岂能去那肮脏之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美人宫是后宫之地,何来肮脏之说?美人宫的人也是儿子的臣民,儿子去看看又何不可?相反儿子去了后,令儿子大开眼界,反觉是圣洁之处!若不是去了,儿子还不知近在咫尺之处竟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地,与众不同的人。”
“哦?皇上原来是这样想的。看来皇上是埋怨哀家了。”
“儿子并非此意,请母后明察。”
“皇上,难道后宫处处一片锦绣,嫔妃个个貌美如花,均不中意?”
“母后精心调教,个个举止端庄、进退有度。皇儿不敢不中意。”
“既如此,蒲柳之姿想必皇上不会太在意。母后替你处置就是了。”
“禀母后,皇儿不敢隐瞒。儿子并非好色之徒,嫔妃们只能养眼,却难入心。所以请母后成全。”
“恐怕难入你愿。哀家怕她那样的家世焉能教导好女,会勾坏皇上,对不起祖宗江山。母后并非心肠狠毒之人。她本可安然终老,千不该万不该出招勾引你。她既找死,哀家成全她。”
“母后为何要与一个弱女子过不去,你已让她吃苦三年。另两位美人不明不白地死了,为何不肯放过?”
“哀家是为你好,宁愿让你恨我,也不能让你尔后后悔。不要再说了,你把她忘了吧。只当做了个梦。”
“皇儿不孝,接受不了梦醒后的难过,所以只能请母后多担待。”
太后和皇上越说越僵。太监吴为带着一股热气回来,见皇上还在与太后说话,不敢上前,给蓝心姑姑耳语一番。太后早瞧见他两神色异样,情知事情有变,脸色陡变说话的声调明显高了起来:“皇上好手段,你以为封了妃就名正言顺,哀家动不了她?”
“太后要谁怎样,儿子怎能拦得住?皇儿要说的是没她也行,母后也就没有儿子了。母后要儿子当皇帝,母后为儿子立皇后,从不问儿子喜欢不喜欢,儿子都依着母后。惟独这次,请母后让儿子喜欢一回。若母后不依,儿子这就去与她一起,母后的三尺白绫也罢,一杯儿毒酒也行.儿子绝无怨言。儿子给母后磕头感谢母后的养育之恩,也请母后原谅儿子的不孝。”元胤说到动情之处,禁不住泪如泉涌砰砰磕头。
太后见元胤毫不退让,知再苦苦相逼会无法收拾,便叹气道:“天意如此,非人力所为。既然皇上如此钟情于她,哀家不拦你就是。但哀家要与皇上约法在先。”
元胤见事有转圜直挺挺跪着恭顺的说道:“母后请讲。”
“她一定不能干政,干政立死。”
元胤听了几乎笑出声来,这算那门子约法,所有后宫嫔妃都不能干政,他愉快地答应了。
文宝珠揉揉发痛的太阳穴,两道细眉拧成倒八字,有些埋怨太后:“太后一向精明今天怎么也如此糊涂?后妃不得干政,太后一说出来,皇上那高兴劲谁都看得出来”
“也是,太后娘娘应该也像当年温妃那样,给皇上约定永远不封她为后才是。”竹碧殷勤地打扇附和到。
朱顺是瞧出太后深意了,但他可不敢向皇后挑明,以皇后那愚蠢劲还不闹的合宫不宁?所以他笑笑不做声,暗地里有了选择新主子的打算。眼前他还得出力:“娘娘,皇上既然如此喜爱和妃,娘娘该主动为皇上打算起来,请钦天监挑个好日子。”
文宝珠转怨为喜:“还是朱顺有计较,那贱人想顺顺利利封妃,做梦!”
朱顺见文宝珠又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也就闭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