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铜锣是何有之拿来吓唬偷鱼贼的。水库面积这头隔那头有五六里路,不用跑去追喊,铜锣一响贼人自己会跑,起到惊吓警示的作用。这面铜锣来头不小,是清代的古董,光滑锃亮,铜色无半点瑕疵。原先是任明珠家外公祖传下来的,后来任明珠把它放在了何有之家。有次崔得富看见了铜锣,他说师傅,你这面铜锣值些钱,我明天把你的铜锣偷去卖钱。何有之随手给了他一巴掌,说:你敢偷?手脚都打断你的。崔得富眼泪汪汪的说是开玩笑。何答就踢了他一脚说:话不能乱说,酒不能乱喝。
听到李小牛要药死鱼,何有之哪能不急?他寻声奔跑过去,要陈有佳敲锣吓他。此时月色微明,夜风凉起,山林的鸟儿都被惊醒噪叫起来了。这个地方的一草一木一路,何有之是熟惯了,他窜林跨坎,有如神助般很快就跑到了李小牛身旁。
堤岸上,夜色下,李小牛手握瓶烧酒,醉熏熏走动,边喝边喊叫:“天杀的何僚,下次我遇见你一定要杀了你,我要药死你的鱼。”
何有之很气愤,拎着他的衣领说:“你要药谁的鱼?”
李小牛摇摇晃晃,醉眼朦胧,说:“我要药死水库的鱼,你们在水库养鱼,偷了我老婆把她害死了,我要药水库的鱼。”
何有之举拳想打他,这时李小牛的父亲母亲儿子都跑来了,他父亲拦住了何有之说:“你不要恨他的样,他喝醉了在胡说,他喝醉了,你不要见怪,我拉他回去。”
何有之放下了拳头说:“你们不要乱来,这是我一个人包的水库,跟何僚无关。”
此时何答崔得富崔得有都跑来了,看李小牛骂骂咧咧,不情愿回家,何答走过去,扇了他一巴掌说:“你看清楚现在水库是谁包的?你敢乱来,打断你狗腿。”
李小牛手指着何答说:“你打我,我认识你是谁。你打我,我认识你是谁。”李小牛被家人硬拖了回去。
崔得富说:“李小牛也太胆大包天了,竟敢说这样的话,不打死他才怪。”
四人见李小牛走了,也就慢慢的走回住处。跑来围观的人见没出事也就回去了,都啧啧哀叹李小牛的情形,都说他想老婆想疯了,可想二婚谁会嫁给一个粗鲁的庄稼汉,没钱不说,老婆还是他逼死的。
‘人在百样好,人去没担当。’,即使花花草草的不是,冬天她总会给你烧壶水总会跟你暖被窝的时候。大家哀叹之余又现鄙视的神情。
路上,何有之说:“今天晚上去打野鸡去抓野兔。何答他们都说行。快到门口时,铜锣又响了。崔得富说:“谁在敲锣?”
何有之没有回答他。等走近时,陈有佳还在敲,鸭棚的灯光下,她有点神色慌张,看见何有之来了,她才不敲了。崔得富说:“师娘,你来了,你这个锣敲得响。”
陈有佳面若桃花说:“山上阴森森的,有点害怕。”
何有之握了拳头对着崔得富说:“你再乱说话我会打你啰。”
回到屋里,几个人就商量去山里打野鸡,气枪是现成的,何答家有,那时气枪可以随便买。何答和崔得有回去拿气枪,何有之崔得富就在山上等。崔得富:“美女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在街上没看见你下车?”
陈有佳说:“我坐的那辆破班车半路上坏了,司机不帮忙叫车来,还一声不吭的走了,搞得我狼狈的很。”
何有之说:“司机他不走,他傻啊,难道要在车上喂山里蚊子?你想得太天真了。”
崔得富说:“你不打电话要师傅接你。”
陈有佳说:“他又没有电话,怎么通知他?”
崔得富说:“师傅有个手机啊,是哦,好像没有用。”
何有之略微伤感的说:“手机没有,还给何答了,但怕手机在手,不知打给谁?”
崔得富转移话题说:“师娘,你今天穿得很漂亮,不一般哦。”
何有之欲打他,陈有佳拦住了,然后牵着她的裙子转了一圈说:“是吗?在城里我每天都穿成这样。”
不一会儿,何答来了,商量了去山里哪个角落哪棵大树后要出发。陈有佳要跟去,她的理由是:我一个待在屋子里会害怕,还不如跟你们出去。
何有之想了想同意了,说:“好,带你去,那我们不要走远了,就近转转。”
月色虽然到了树林里,但荆棘密布灌木丛生的山里,不是荆棘挂了连衣裙就是灌木妨害了高跟鞋,陈有佳怕他们让自己回去,没有抱怨。夜已起凉,何有之把自己的衬衫给了陈有佳穿了,自己光着上身在夜风中行走。陈有佳说:“你不冷吗?”
何有之说:“冷?冬天下雪我还打赤脚,洗冷水澡。”
走了一段路,大家没有发现野鸡野兔,却发现陈有佳跟不上脚步了,所以故意没有往山林深处走去,走了山林的外围。山林的路一高一低,坑坑挖挖,加上是夜里,环境陌生的陈有佳还是城里人,怎能比得他们熟门熟路的。大家说说话,走走路,何答开了一枪说:“给大家壮壮胆。”
这时崔得富说:“要不然,我们去水库边的那几颗树上打鸪鸪。”
何有之说:“行。”他牵着陈有佳的手在夜路中行走。陈有佳总结了一句话,说:“现在我才明白山路崎岖是什么意思,不单是有弯,还有荆棘密布。”
何答说:“这没带你进到山里头,到了山里面,你不会说山路崎岖了,你会说进山有路出山找不着北啰。”
何答就讲:我上次夜里跟何成功来山里打猎,两人走到山林深处,看见了野鸡,但一举枪,野鸡就不见了,看见了野兔,想打它,它也溜了,大半夜在山林里走来走去,总是遇到那棵大槐树,而且水库的‘落水鬼’在不停的叫,吓得我魂飞魄散,身体的冷汗都出来了,后来我们开了几枪,在槐树下点了堆火,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崔得富说:“你们可能是碰到‘千毛疯’,‘千毛疯’专门在山林害人,让你一直在山里转,转得你晕头转向时候,它就会吸你的血,要你的命。”
陈有佳说:“你们不要讲这么恐怖的故事,好害怕。”
何答说:“人多,怕什么?”他又开了一枪,枪声响亮,惊醒睡梦中人,鸟儿早就被枪声从树上吓跑了。在水库周围转了一圈,一无所获的回去了。回去了,大家也开心。
何有之就把方桌和凳子搬到厨房,把晚上的剩菜烤鸭和鱼仔拿出来,四个人开始喝酒了。何有之就让陈有佳去卧室睡觉,他说:“你累了就睡吧,我们喝酒,喝完酒打牌。”
陈有佳点点头,上床睡觉,她实在是累了。何有之反锁门出去。
喝酒时,何答说:“有之,今天李小牛闹事时,我看见了何僚也过来看了,但他没有到堤上来,他好不容易回来,你不去跟他把账算清楚?”
何有之说:“要算啊,总是看不到他,明天去算。”
崔得富说:“师傅你赚钱了,算账要请吃饭啊。”
何有之说:“行,明天十点钟老地方见。”
喝酒之后,四人玩了会‘拖拉机’牌,折腾许久,实在困了,不玩牌,把稻草铺在了厨房,四个人就在稻草上睡了。
月明松下房栊静,懵懂秋梦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