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中心的广场上,堆起高高的柴堆。家家户户搬出长桌,围着柴堆在广场围成一圈。
披墨牵着江一凡的手,来到广场,敬拜天神地神村寨的守护神,欢迎来自远方的贵客。
柴堆被点燃,燃起冲天的火光。披墨陪着江一凡坐到上席,接着就有寨子里的山民,牵着猪羊抱着鸡鸭,来给江一凡看。
江一凡不了解西南山民的习俗,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转头看着披墨。
披墨冲着那些人点着头。那些人,就当着江一凡和披墨的面前,手起刀落,把牵来的活猪活羊、活鸡活鸭击杀在地。
二尕坐在江一凡的身边,忍不住惊叹道:
“额地个神咧。”
那些山民,手法干净利落。被宰杀的牲畜,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就已经气绝而亡。
这样一群人,真要是跟他们在考古营地里动起手来,凭着老宗带去的两个司机,会死得很惨。
寨子里年轻的姑娘,穿着节日的盛装,大声唱起祝酒的歌谣,捧出刚刚启封的酒坛,摆到了江一凡的面前。
酒坛里,插着一根打通竹节的细竹秆,披墨冲着江一凡做出邀请的手势。
江一凡的酒量原本就不大。西南大山,考古现场,随时都可能冒出意外情况。江一凡更不敢喝酒。
二尕冲着披墨指了指江一凡,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他是江一凡的人,喝酒的事由他来代劳。也不管披墨看明白没有,抓住细竹秆就狠狠地嘬了一大口。吧唧着嘴巴尝着味道,接着又嘬了一大口。
江一凡歪过头,冲着二尕小声说道:
“这酒,好像是大家轮着喝的。不是给你一个人喝光的。”
二尕听见了,转过头看着两边。坐在两边的当地山民,全都瞪圆了眼睛盯着二尕。一副“你特么再喝一口试试”的架势。
西南山民,格外好酒。抢了他们的酒,堪比要了他们的命。山民彪悍,要他们的命他们就势必跟你拼命。
二尕乖乖地松开嘴里的竹秆,把酒坛子推给披墨,接着挑起大拇指吼了一声:
“好酒!”
第一道菜,已经端上桌来。
就是刚刚当着江一凡的面,杀掉的那只猪。
猪被开膛破肚,连骨带肉斩成大块,用烧滚的开水简单焯熟后,拌上盐面,辣椒花椒,各种调香的佐料,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
披墨冲着江一凡做出邀请的手势。
可是没有筷子,你让我怎么吃。难道用手抓?
江一凡犹豫着,披墨接着冲着江一凡做出一个双手齐下的动作。
二尕早已经等不及了,伸出两只手。
可是江一凡还没下手,二尕无论如何也不敢先下手。
这桌盛宴,江一凡和披墨的地位最高。
二尕可以代劳江一凡喝酒。可要是事事争先,会被那些山民笑话不懂规矩的。
二尕冲着江一凡说道:
“哥,用手抓。这么大的肉块,拳头一样。给你筷子也夹不起来。”
江一凡抓起一块肉,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咬了一口。
二尕接着小声问道:
“好吃吗?”
这种滋味,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拳头大的肉块,也只是刚刚被煮熟,根本谈不上软烂。咬进嘴里,绝对有嚼劲。
味道,香!
刚入口时,是辣椒花椒各种调料的香。慢慢的,被嚼烂的肉块,开始释放出肉本身的香味。那种味道,原始、粗犷,充斥于唇齿之间,会让人萌生一种茹毛饮血的快感。
“好吃!”
江一凡大声说道。
这样的滋味,在城市的餐厅饭店里,是绝对吃不到的。
听到江一凡说出好吃,长桌后面的山民欢欣鼓舞。
披墨冲着二尕做出邀请的动作,二尕已经毫不客气地挑出最大的一块肉,狠咬进口。接着就冲着披墨不停地竖起大拇指。
得到客人的由衷赞叹,那些山民变得格外兴奋起来。烤羊、炖鸡,接连被端上桌,还有一坛坛美酒。
西南大山里山民,性情豪爽。待客之道更加简单直白,除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就是要让客人吃到饱喝到醉。
二尕是西北人,骨子带着野性。二尕又年轻气盛,事事都有一股宁死不服输的劲头。只要有寨子里的人来敬酒,不管大碗小碗二尕都是先干为敬。没一会的工夫,就脚步踉跄身体飘忽了。
广场上山民吃得欢腾,开始有人围着篝火唱起歌,跳起舞来。
二尕性子野不服输,可是一点都不缺心眼。
二尕知道自己再喝下去,不出三碗准喝趴下。于是吼了一句高腔,拉起一个年轻的姑娘去跳舞了。
二尕拉着寨子里的年轻姑娘去跳舞,寨子里的年轻小伙却不肯放过二尕。横在二尕和姑娘中间,做出手势要跟二尕比试比试。
姑娘出了考题,唱出一段山歌。寨子里的年轻小伙接着姑娘的歌声唱了起来。
山歌,当然人家山民的歌曲。二尕哪会唱?
还别说唱,人家唱得啥都听不懂。
二尕又二尕的主意。
飙出一句高音,硬生生打断了年轻小伙的山歌,接着就吼起了西北老家的秦腔。
秦腔吼起来,声音高亢苍凉,透着一副激越悲壮的味道。
这种高腔,别说西南大山里的山民听不懂。就连江一凡也听不出二尕在唱什么。
二尕唱得兴起,挥动胳膊跺着脚。听得广场周围的山民,跟着齐声叫好。出题的比试的姑娘,更是直接在二尕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算作是奖励。
二尕冲着江一凡嘿嘿笑着,喊了一句:
“额喜欢这个地晌!”
江一凡笑着,摇着头。
江一凡不喝酒,而且地位身份与寨子里的披墨一样尊贵。所以寨子里的男人也不敢来找江一凡劝酒。
男人不敢来找江一凡,寨子里的姑娘却不肯放过江一凡。
两个姑娘拉着江一凡去跳舞,江一凡摇着头。
江一凡一直学不会跳舞。
在大学时,因为学不会跳舞,女朋友就曾经嫌弃他笨。
江一凡也曾经励精图治,去学跳舞。甚至跑到广场上看广场舞大妈们跳舞。但最终,还是没能学会。
江一凡求助地看向披墨,披墨脸上挂着笑,冲着两个姑娘大声说着什么,接着伸手赶着两个姑娘走。两个姑娘笑着跑开了。
更多的男男女女,手牵手围着篝火跳起舞。牵手的队列,围成一个圆圈,围着火堆一边唱一边跳。
其实这么看起来,跳舞也没什么难的。
江一凡看着跳舞的山民,脑海中浮现出羊皮画卷上,舞蹈的神灵。
舞蹈的神灵,给守山的山民留下了信物。圆溜溜石魄。
石魄是干吗用的,江一凡不知道。
石魄里面充斥着力量。
但是那股力量,并不像是用来攻击的。那股力量,给江一凡的感觉更像是,一把用来开启的钥匙。
就比如,唤醒了江一凡自身的力量。而且还不是一股。
藉由石魄的力量,江一凡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沉睡着那么强大的一股力量。不,是两股。
哪来的?
江一凡打架。但江一凡从来没练过武,更没修习过内家拳之类的功夫。这股潜藏在身体里的力量,是哪来的?
难道,我还真是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那怎么没有一个疯道士,跟我兜售《如来神掌》呢。倒是有一个瞎道士,给我留下不明不白的四个字。
江一凡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着,之前那两个邀请江一凡跳舞的女孩子又回来了。
这一次,两个女孩子不邀请江一凡去跳舞了。拉着江一凡站起身,往寨子里面拽。
江一凡不知道两个女孩子要干什么,看着披墨。
披墨笑而不语,把头转到了别处。
江一凡想要跟两个女孩子问清楚,可是女孩子听不懂江一凡的话,江一凡也听不懂她们的话。
虽然语言不通,江一凡也猜出两个姑娘想要干什么了。摇着头往回挣着。
二尕一手牵着一个姑娘,跟着大伙转圈跳舞。转过圈来看不见江一凡,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江一凡正跟着两个山寨里的姑娘争执不下。
二尕大声吆喝着追上去。
看到二尕追过来,两个姑娘往回撵着二尕。二尕摇着头说道:
“额不能让你们两个,把这个人带走。这个人是唐三藏,额就是孙猴子。来地时候,额答应了师娘,保护他不让别的女人招惹,额得说话算话。你们两个憋不住想找男人,冲额来好了!”
刚刚跟二尕跳舞的那个姑娘,追着二尕走过来,拍着二尕示意他跟着她走。
二尕摇着头,指着江一凡又指着江一凡身边的两个姑娘。
追着二尕的姑娘冲着二尕摇着头,拉着二尕往寨子里走。
二尕甩开那个姑娘的手,说道:
“哎呀,乱套了,全都乱套了。额都不知道你们这是要说啥哩。”
江一凡的手机响起来,江一凡接通手机,老宗在电话另一头急匆匆地说道:
“你在哪,能赶回营地吗?越快越好!”
不等江一凡问清楚是什么事,老宗已经挂断了电话。
“营地出事了。”
江一凡冲二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