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月阁。
时过正午，空气也变得更加燥热。三宝太监最近的胃口非常不好，午饭也没吃几口，就叫下人撤了。这会儿烈日当空，他在园子一角的凉亭里闭目养神。常年伺候他的小太监谨慎地问道，“管事，您最近食欲不振，要不要请太医院的人过来瞧瞧？好歹开几幅汤药，咱们也好好调养一下。”
三宝太监缓缓睁开眼，口气不阴不阳地说道，“太医院的人，伺候的都是各宫的主子，咱们身份低贱，哪配请他们过来？更何况……”他深深一笑，脸上的皱纹格外深邃明显，他盯着眼前瘦小的太监，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小子可不要以为太医院的人都是救死扶伤的大国手，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要我说，他们还不如皇城外面的江湖郎中，起码人家是真心实意救人性命的。而太医院……却是要人命的。”
小太监明显不懂，皱着眉头问，“管事，奴才蠢笨，您把奴才说糊涂了。”
三宝太监笑了笑，“白川，你跟了我几年了？”
“奴才从入宫起，就一直跟着管事了，差不多也有十年了。”白川回想了一下，小声答道。
“十年……”三宝太监沉吟了一番，似是想到了过去，“哟，那时候太后还在，我正伺候着呢。”
“是！”白川点了点头，“管事的记性可真好。”
三宝太监嘿嘿一笑，浑浊的双眸显得格外晦暗，“不是记性好，是你赶的巧，进宫的那一年，正好发生了一件事儿。”
白川脸色一变，口音也颤抖了起来，“是，奴才进宫那年，正是牵心苑失火那一年。”
三宝太监嗯了一声，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神鬼莫测，“这么一算，若是六殿下还在的话，今年也十六了，他与五殿下是同年生的，生日只晚了几个月。咦？好像就是最近这段日子吧？”思绪似被时光绞疼，整个人似乎陷入了过往的痛苦回忆之中。
白川急忙换了个话题，“管事，刚才奴婢听说，玉藻宫的常宁公公病好了，刚刚已经去皇后跟前儿伺候了。”
“哦？”三宝太监从记忆中回神，很感兴趣地扬了扬雪白的眉，“病好了？好的还真是时候呢……”
“是啊！”白川点了点头，“这场病也真是吓人，常宁公公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骨一直硬朗，很少见他有病呢，这一次足足休养了一个月，几乎没出过门，太医院日日夜夜的好药供着，总算把人保了下来。”
三宝太监冷笑了一声，“是吗？那太医院还真是人白辈出呢！对了，是谁给常宁看得病？”
白川想了想，“好像是姓崔，具体的奴才不知道。”
“崔？”三宝太监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低声吩咐道，“你回头把他请来，让他也帮我诊诊脉，看我的身子，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白川一怔，刚刚还说太医院是要人命的地方，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要去叫人了？他急忙答应了，也不敢再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