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被自家公子突如其来的喷嚏吓了一跳,这……会不会是有人在骂公子啊?
不是他自夸,他家公子俊得像画里走出来似的,少女们见了他,矜持一些的会眉眼含情;含蓄一些的就四下打听公子,想要提亲。
这些事情常有,他一点也不奇怪。
万万没想到,今儿个竟然看到哭着喊着要嫁他。
因为爱慕自家公子得了失心疯的少女,这还是第一个。
那位少女怎么样了,福气一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公子有些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公子回客房以后开始照镜子了,还照了三次。这……也太奇怪了。
其实照镜子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是公子平日里是从来不照镜子的。
还有一桩事情,福气怎么也想不明白。
公子虽然从来都让人猜不透,但是从他开始跟随的那日起,公子一直是光明磊落的。这让他很高兴。
可是,今儿个公子做了些事情,称得上阴损的事情。
想到这里,福气鼓起第十九次勇气,终于开口:“公子……”
乔七公子瞥了一眼。
福气瞬间像瘪了的球,挠着头,哼哼唧唧:“您要不要喝梅子汤?”
“喝。”乔七公子应了一声,又继续盯着镜子。
福气颠颠地要了一壶冰镇桂花梅子汤,送到房中,摆在茶盘之上,将冰块码放整齐,倒了一杯,双手递给公子。
乔七接过杯子,轻啜一口,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喝完,而是搁到一边,吩咐道:“让掌柜的来一趟。”
福气一怔,立刻照办。
钱掌柜像阵风一样刮进客房,殷勤地问道:“乔七公子,您有何吩咐?”
“梅子汤不如以前。”乔七公子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钱掌柜震惊地站在原地半晌没话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抹去了额头的汗水,完了,这可怎么办?被乔七公子喝出来了!
客盈楼后厨熬的梅子汤,步骤与夏家小娘子完全相同,可以说是手把手教的;而且每次夏小娘子来送梅子干,都会回答厨子们的问题。
可是,即使是这样,梅子汤的味道还是一天比一天有差别。
大半个月下来,梅子汤的味道和口感与夏小娘子亲手熬煮的,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今天以前还没有客人提出来,但是钱掌柜却是知道此事的。他一直在心里打鼓,甚至一度还怀疑夏小娘子给了假配方骗我,可是她每次来这里的态度却没有半点不同。
夏小娘子越若无其事,他越不想提这件事情。
堂堂客盈楼连梅子汤都做不长久,还能成什么事?
可是现在经乔七公子一提,钱掌柜就有些慌了。这下可怎么办?他左思右想,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不如,让人把夏小娘子请来,重新看她的制作过程。
“夏小娘子,我明儿一早就派人去请你,你可要赶紧来啊……”钱掌柜自言自语派伙计去李家村请人。
忙碌的清晨,夏至因为竹杯的进程耽搁了,还是没有出摊。又因为空间里正在生成洗衣液,所以她特别悠哉。
不出摊的日子,主要就是吃好喝好,为出摊做准备。
今日的早点是黑芝麻绿葱花鸡蛋肉卷,配玉米糊。
所以,夏至哼着小调儿,往碗里花式磕鸡蛋。(鸡蛋是从李平家买的,花了平日两倍的钱。)
撞碗沿磕一个,鸡蛋碰磕一个,撞尖撞圆各磕一个……然后她楞了一下,开始打蛋。
物理课上她是挺混的,但是她清楚地记得撞击力,同样材质的物体,受力方一定是受损方。
比如,鸡蛋磕鸡蛋,一定是被磕的那个破了。
想着想着,夏至打蛋的手腕就慢了下来。
不对啊,昨儿个她撞到了人,可是被撞的人没事,撞人的她却疼出了鼻涕。
不对劲。
大大的不对劲!
正在这时,夏至瞥到川子提着两条狍子后腿,正往草棚来。
按个子,川子比乔七公子高一点点,身材比乔七公子壮实一些,所以,两人的胸膛硬度应该相差不大。
于是,夏至搁了筷子,按昨天的速度,径直向川子走去,撞了个正着。
川子猝不及防被撞得闷哼一声,瞪大了眼睛,想揉一下胸口,可是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猥琐,就这样瞪着夏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夏至突然抬起头,璨然一笑:“川子哥,狍子腿卖给我吧,晚上燉汤喝。”
“成!”川子呆呆地看着夏至接过狍子腿,动作熟练地过秤,算好价钱,把一大把铜钱塞到他的手里。
“谢谢川子哥,走好。”夏至笑得甜甜的,把狍子腿提回草棚。
川子用力一点头,捧着钱往家里走,站在家门口的瞬间,就听到娘亲惊呼:“你怎么还收了夏家的钱呢?”
哗啦一声,铜钱全都掉在地上。
川子傻眼,只觉得被夏至撞的胸口,心跳得好快好快。
在草棚里的夏至拿起菜刀,恶狠狠地剁狍子腿,一刀,两刀,三刀……
乔七公子!
你竟然来撞我!
撞了我就算了,还赖我污了你的衣服!
污了你的衣服我也认了,竟然给一件这么脏的衣服!
衣冠禽兽!
混蛋!
……
正在这时,草棚外传来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夏小娘子在家吗?”
夏至正生气呢,一听有人找,急忙出了门。
“夏小娘子!”小二吓得连连后退,“有话好好说,把……把……刀放……下……行么?”
夏至楞了一下,看着小二吓得快晕过去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好嘛!她握着菜刀就出来了!
“这位小哥,别怕,”夏至脑门上大写的“囧”,硬挤出一脸笑意,“稍等一下。”说着,急忙进去把刀放好,才出来。
店小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夏小娘子,我是客盈楼的小二,钱掌柜请你去一趟,请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