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要脸的丫头片子,没爹没娘没人管教!”李福扯着嗓门吼。
夏至瞬间把竹杖拽过来,往大腿上一磕,竹杖断成两截,一甩手扔得老远。
嘈杂的草棚内外,瞬间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到。
村民们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李寡妇不好惹,但和她公婆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夏家姐弟竟然敢招惹李福夫妇,好大的胆子!
李福老夫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寡妇和李小宝也怔住了。
夏至假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内心早就调成了应战状态,今天不给这两个老东西点颜色看看,他们就以为夏家人是软泥捏的吗?
她嘴角挂着冷笑,眼神像刀子似的盯住他们:“我娘虽然走得早,但是她教过我们,与人为善,乐于助人才能修得福报,积存阴德。”
李家村的人不住地点头,夏家媳妇还在的时候,确实很和气。
“这个道理李家村的人都懂,所以王家婶子生病,大家都出来帮忙,”夏至不仅要夸自己,还要夸别人,联盟阵线一展开,事情就好办多了,“李家村的人家都和善,现在还在轮流照顾婶子,好人会有好报的。”
话音一落,村民们脸上大半都有了笑容,点头的就更多了。
“可是呢,我娘还说了,有些人不行善,还在背地里作恶,凶人虐人不让人好日子过的,早晚会有报应。而且是现世报!”
李福夫妇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怒容更盛。
“你们这样苛待她,李家村的人都知道,小宝长大了,哪家的好姑娘敢嫁到你家里去?”夏至就是这样,要么大家和和气气,不然就别怪她话语如刀,刀刀戳心。
“夏家大姐说得就是这个理儿!”里正夫妇赶来了,一脸赞同,“李福家的,你们不苛待她,她哪里用四处偷东西吃?偷东西回家?就为了三十六个铜钱,你们把人磨成什么样儿了?”
“人人要脸,树树要皮。你们这样子,让小宝如何在外面挺直腰板做人?”
“还有,下次村子里再少什么东西,进祠堂的不是李杨氏,而是你们了!把人逼到做贼,你们的恶作大发了!”
“谢谢里正大伯大婶,”夏至就坡下驴,补了一句,“李家婶子很能吃苦,为了一顿午饭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根本不是有人天天骂的好吃懒做!”
李寡妇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夏家大姐,这是我这些年来,吃的最好最饱的一顿午饭了!以后只要你供午饭,让做什么都行啊!”
“我每天天不亮起来,做一家人的饭、洗一家人的衣服,站在旁边看他们吃,吃完还要洗他们的碗……家里的活儿全是我做的,我饿啊……”
“我爹娘都不在了,娘家只有继母,她不会为我作主,回去和在这里没什么两样;不然,我早带着小宝回去啦……”
“胡说!你这个扫把星,整日地就知道胡说!我们哪有这么搓磨媳妇的!”李福夫妇既要面子,又要里子,死活不认这茬。
夏至把李小宝拽过来:“小宝,你今天知道保护你娘亲,是个男子汉。你娘和爷爷奶奶,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李小宝自从被夏至打了以后,怕得要命,忽然被她这样一表扬,再想到爷爷奶奶都不让他和娘在一起,一瞬间,怒气和勇气爆表:“我娘说的真话,她没有撒谎!”
“小宝,好样的!”夏青马上附和,“现在开始,我佩服你!”
李小宝一下子冲进里屋,紧紧地抱着娘亲。
夏至的脸上有了微笑,当初夏青也是这样护着她的。
忽然,夏至想到,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和好人。
放以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维护李寡妇和李小宝。
李家村的村民们一片哗然,手指头都快戳到李福夫妇的脸上去了。
李福夫妇老脸通红,怒气还在,却不敢随意发作。
里正怒道:“李福家的,还不快回去?闹成这样,李家村的脸都快被你们丢光了!”
夏青立刻拿了扫帚哗哗地清扫院子。
李福夫妇也是要老脸的,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走了一会儿才回头,愤怒地向草棚里怒吼:“今天不回去,就不要回去了!”
李寡妇和李小宝手拉手出来,满脸感激地注视着夏家姐弟,三步一回头。
夏至眼看着四个人先后通过竹篱,慢悠悠地加了一句:“李福大伯和婶子,虐打媳妇儿是要吃牢饭的!”
李福夫妇的老脸皱出了十七八道褶,这是当着全村人的面,让他们下不来台啊!
李福老婆又怒骂一声:“干你屁事!”
夏至非但不生气,还和颜悦色地开口:“李家婶子,好好在家照顾公婆,还有,别忘了你是李小宝的娘亲,娘亲走得正,小宝脸上才有光。”
“省得了!”李小宝应得好大声,紧紧地牵着娘亲的手。
得,好戏看完,该散了。
里正夫妇招呼着:“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村民们各自散开。
不少女人们都捂着嘴偷乐,当媳妇的最怕什么?最怕恶婆婆恶公公啊!
李福夫妇就是典型的恶公恶婆撞在一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平常,李福夫妇怕被人戳脊梁骨,打媳妇儿都在家打在家骂,尤其是李寡妇跪过祠堂以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
等人都散尽了,夏青忽闪着大眼睛,追问:“阿姐,你为什么要帮李寡妇和李小宝,他们以前那么可恶!现在这样,不就是报应来了吗?”
夏至拉着夏青回屋:“以前觉得李寡妇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倒是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夏青不明白。
“李寡妇成天偷鸡摸狗,现在我们把她偷东西的根源去了,村子里安稳了,我们出门也可以放心一些,你说是不是?”
“哦……”夏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