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太厉害了!”夏青猛地反应过来。
“哪里厉害?”夏至笑眯眯地反问。
“李福家平时吵架从来没输过,他们想讹什么总能得手,今天什么也没捞着……也没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以前他们骂人可难听了。”夏青有些后怕,又有些雀跃。
“那是因为他们死要面子。”
“……”夏青不明白。
“王树那样的,没皮没脸,死活不和离,犯了众怒被打跑了。为什么呢?”
“为什么?”夏青还是不明白。
“每个人都有弱点,王树有,李福家也有。”夏至耐心解释。
“王树既不讲理,也不要脸,唯独怕挨打。因为他一没钱,二没人照看,被打伤了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和离,婶子的娘家人一来,肯定一顿狠揍还是要和离。所以他跑了。”
“李福家作着恶又要脸面,没了儿子,小宝这个孙子就是大事。他们要脸,我就带着大家一起撕他们的脸,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李家村的村民们总是他们的对手了吧?”夏至浅浅笑。
夏青恍然大悟,可是还有不明白:“可是阿姐,以前我们说话从来没人听的,怎么现在……”
“我们做成了李家村人做不到的事情,赚了他们赚不到的钱,我们在他们眼里就变得不同了,”夏至轻敲了一下夏青的脑门,“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多为什么?”
夏青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因为我想和阿姐一样厉害。”
夏至扑哧乐了:“那就让我看看你准备的竹子?”
“好嘞!”夏青欢呼着把夏至带到屋后,豪气地说道,“看吧!这些够了吧?”
粗细刚好做杯子,每一根竹子的竹节都很均匀,不多不少一共十二根竹子,码得整整齐齐堆在草棚后面。夏至有些傻眼,忙问:“我们没斧子也没锯子,你怎么做到的?”
“我去川子哥家里喂兔子,正好看到石头叔和石头婶在,就向他们借锯子。石头叔说我小孩子家家的不会使,就帮我把挑好的竹子都锯下来了。他说,如果我们可以付工钱的话,明儿再来锯,今天的不收钱。”夏青如实回答。
“他有没有说要收多少工钱?”夏至有了兴趣。
“十文钱,我们想把竹子弄成啥样,他就能弄成啥样儿。”夏青比了十根手指头。
夏至思量了一会儿,竹杯边缘光滑很重要,以她和夏青的能力,不可能锯好。找李石头帮忙是个好主意。
第二天一早,夏至敲开了李石头家的门,开门的是李石头的媳妇李黄氏。
一听说是来请李石头干活的,李黄氏兴高兴烈地应下了,说他去地里干活了,干完活回来就让他立刻去夏家草棚。
夏至道了谢。
回了草棚,夏至和夏青在所有的竹节画上了线,把采摘的梅子端出去翻转着晒。
李石头在屋后照着线锯,边锯边问:“夏家大姐,夏家大郎,你们要这些作甚呢?”
“有用。”夏青回答得很爽快,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锯竹子,看起来挺快,真正要锯到夏至的要求,李石头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天气热,要求高,很快李石头锯出了一身的汗。
慢工出细活儿,眼看着烈日当空了。
夏至和夏青预备了午饭,招呼道:“石头大伯,先随意吃一些,吃完再锯吧。”
李石头一听,嘴角咧到了耳后根,他一直听李寡妇说夏家的饭菜多么多么好吃,还从没尝过。没想到今儿个来帮忙,既有工钱拿,还管一顿饭呢。
夏至爱干净,家里还没添置新的餐具,又不愿意和陌生人共用家里的餐具,就认真做了带肉和蛋的饭团,还有蔬菜汤。
李石头洗了洗手,抓了饭团一口咬了半个,立刻瞪圆了眼睛,他真不知道米饭夹肉能这么好吃,尤其让他震惊的是,夏家米饭是精米和糙米各半的。
他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形容词来,一个劲儿地点头,不停地说:“好吃,真好吃……李寡妇没唬人……唔唔……这汤也好喝……”
吃饱喝足以后,李石头拍了拍肚子,豪气地夸下海口:“夏家大姐,夏家大郎,你们等着,这儿个的活儿,我一定给你们做好。”说完,就直奔后屋继续开锯。
这一整天,夏家屋后的锯子声基本没停过,总有人到草棚那里探头探脑,但是竹篱门关着,一直到太阳下山才停下来。
李石头把竹子锯完,还把屋后清理干净,才从夏至那儿领了十文钱,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路上遇到了去王家帮忙的媳妇儿,也领了五文钱。
一天赚了十五文,两口子高兴坏了。
不仅如此,李家村这么小的地方,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李石头在夏家干了大半天的活儿,管一顿好饭,还得了十文工钱,个个既谗又羡慕。
夏至和夏青刚把竹筒收拾好,两人诧异往外一看,吓了一跳。
竹篱外忽拉拉挤了不少人,男女都有,全都伸着脖子问:“夏家大姐,还有什么事情要人做么?”
“夏家大姐,要做什么,只管招呼一声。管饭就行。”
“对,管饭就行。”
“特别累的,像李石头这样的,要管工钱哈。”
“就是,有事你说话,轻活儿管饭,重活儿管工钱……”
村民们都笑呵呵地望着。
夏至只觉得头皮一麻,她家哪来这么多吃食和工钱啊?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好事,跨出门去招呼:“石头大伯做事情精心着呢,没半点懈怠的。”
村民们很认真:“行啊,懈怠了扣工钱啊!”
夏至回以微笑:“活儿都做完了,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找大家伙儿帮忙,成不成?”
“成!”村民们欢喜地应下,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