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叨叨地念了不少,以为这位稀客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只是静静坐着,看檐下的燕子喳喳叫,完全没在听。
得,白说了,黄掌柜只得捏捏鼻子,轻叹一声。
“黄掌柜的,劳你费心了。”乔七公子望着格外湛蓝的天色,信步出了内堂,直奔门外。
“不敢当……”黄掌柜急忙低头行礼,抬头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哎?他心里嘀咕着,这位公子进来避雨扔了五银谢银,不知道打哪儿来,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问了他一句话:“品红色是你这儿染出来的?”
他点点头,以为是贵客登门,没想到这位公子只字未提订货的事情,而是不管不顾地扔给他一桩收兰花草的买卖,真是不明白。
还有,夏家姐弟也不太对劲儿,气呼呼的;而且这气明显来自于神秘的公子哥儿,啧啧啧……
怪事天天有,今日特别多。
不过,自制的品红色能流传出去,黄掌柜还是很高兴的。
品红色之所以纯正,是因为夏家小娘子强烈推荐的茜草。黄掌柜颇有些期待,夏家姐弟会带来什么样的兰花草呢?
……
“啊啾!啊啾!啊啾!”坐在牛车上的夏至打了好几个喷嚏,耳朵一阵阵地发热。
“阿姐,你着凉了吗?”夏青一脸担心地问。
“没呀。”夏至浅浅一笑,心里却在吐槽,这牛车也太慢了吧?
王雪川坐在车上整个人都懵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把爹摁倒在地,会逼着爹把钱都拿出来救娘亲……太多的出乎意料,没有时间让他思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娘亲。
而发生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浅笑着的夏至,是她告诉自己,父母没得选,却可以做自己想要的选择……她真是太特别了。
她的沉稳与深思,甚至显得她比自己更有主见和意义。
王雪川想到这儿,脸不由地一红,但是看到脸色苍白的娘亲,所有的纷乱思绪都飞得一干二净。赚足够多的钱,才能让娘亲下地走路。
暗暗的,他佩服她。
心里也更依近她。
“夏家大姐,明儿个你们要上山吗?”王雪川已经顾不上其他,直截了当地问。
“嗯……”夏至点点头,“川子哥,你会不会攀崖?”
王雪川想了想:“只要绳子足够多,系得够牢,上崖下坡下河,我都可以。”
“行,川子哥等天放晴了两三日再说。”夏至知道他急需用钱,正好缔结出牢固的合作关系。
“省得了,今晚我就上山打猎,等我回来。”王雪川凛然道。
王伯还是一脸愤怒,即是敢怒不敢言。
忽然,王雪川想到一桩事情,问:“夏家大姐,我家兔子肚子鼓鼓的,每日吃个不停,是不是有崽了?”
夏至眼睛一亮:“我去看看再说。”
“行!”王雪川很高兴。
再也没人说话。
王婶闭着眼睛,脸侧转向夏家姐弟,心酸又心寒。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摊上这样的男人,可是儿子都这么大了,就算她心有不甘,也只能认命。
一路上再也没人说话,天黑了许久,牛车才进了李家村。
村子里的人一见到王家和夏家回来了,纷纷出来看,但都不凑近,只有里正走到牛车前面问:“王家的,怎么样?重不重?”
王伯不吭声。
里正见王雪川的额头缠着绷带,不由地大吃一惊:“川子,你这是怎么了?”
王雪川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只能扯出笑脸回答:“里正大伯,我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磕着了,没事,苏大夫已经处理过了。”
李寡妇眼尖地看到牛车上大包的药材,惊呼出声:“额滴娘哎,这么多药啊?!哎哟,王家媳妇儿啊,这要使多少银子才够啊?”
到了王家门口,王雪川跳下车来,招呼道:“乡亲们,能搭把手吗?轻轻的,她疼得厉害。”
他的话音未落,一下子来了三个壮汉,摩拳擦掌地就要搬。
夏至生怕他们太豪迈让王婶伤上加伤,说道:“只要三个人,差不多身量,李平哥抱头肩,川子哥抱腰背,石头哥抱双膝。喊一二三,一下子起来。”
“哟,夏家大姐,行啊!”里正笑了,“越看越像大夫了啊。”
夏至佯装不安:“大伯,这是苏大夫关照的,我只是传话,什么也不懂。”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用力,稳妥地将王婶搬到了屋子里。王雪川再三道谢,将他们送走。
王伯特别宝贝地抱紧了一大撂药材,只顾往屋子里搬,既不说谢,也不请人喝水……一声不吭地躲进里屋不出来。
帮忙的人倒也不计较,嘘寒问暖地念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夏至和夏青留在院子里,盯着笼子里的两只兔子。
夏至盯了半晌,也不知道胖兔子是不是怀上了,急得有些挠头。没穿越以前,她只养过仓鼠,没养过兔子啊!
咦?对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夏至一手摸一只兔子,从头摸到脚,对比之下觉得,应该是怀上了。
王雪川安置好娘亲,就直奔院子,急急地问:“夏家大姐,是不是怀上了?”
“川子哥,这兔子什么时候开始吃得特别多的?”
“不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它肚子大起来的?”
“有几天了,我也记不太清楚。”
“……”夏至叹气。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王雪川生怕兔子不是怀孕,而是生病。
“川子哥,兔子怀孕一个月就会生兔崽,你赶紧再给它弄个兔笼出来……”夏至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地全告诉了王雪川。
王雪川傻了,一是因为要准备和注意的事情好多,二是……夏家大姐实在是太聪明了,知道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