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了不知道多久,两人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如牛。
夏至忽然开口:“阿弟,先把背篓扔掉!”说着,自己先把背篓扔到一旁,手里握着挖铲。
夏青照做。
过了好一会儿,夏至才走到背篓旁,上下左右看了看,没有竹叶青,这才放了心,双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
夏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阿姐,以后我们不来这里了好吗?”
夏至点点头,好不容易重新有了力气,就在附近做了记号,应道:“不来了。”
“阿姐,我们走。”夏青拉起夏至,头也不回地远离竹林。
“阿弟,我们去梅龙镇上一趟,把这些竹荪都卖了,”夏至边走边说,“有六株伞裙破了,卖相不好,送给王婶。谢谢她最近的关照。”
“听阿姐的。”夏至一口应下。
姐弟俩回到了李家村,直奔王婶家,刚走到墙边,就听到李寡妇的声音:“王家婶子,你真的不知道夏家的赚多少钱啊?
“王家婶子,你家川子是不是看上夏家大姐了?”
“川子啊,你每天都陪他们去镇上,也得了不少好处的吧?”
夏至和夏青本就心有余悸,双腿发软,听到李寡妇这样打听,顿时怒从中来。他们俩辛辛苦苦为生活奔忙,却有人在这里惦记着。
夏至转了转眼睛,笑着走进了王家,大声说道:“王家婶子,川子哥,你们今儿个去镇上吗?”
王婶和川子本就懒得理李寡妇,一听声音,急忙出来,看到夏家姐弟浑身衣裳都湿透了,吓了一大跳。
“夏家大姐,夏家大郎,你们这是怎么了?掉河里了?”王婶拉着他们上下打量,“有没有磕着碰着?”
“哟嗬嗬……上次是滚泥猪,这次是落汤鸡?”李寡妇笑得像只火鸡。
“李家婶子,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家公婆在找你呢……”夏至懒得和她罗嗦,双手一摊,“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李寡妇脸色一变,态度骤变:“你们一定要说我去河边洗菜了啊,一定要这么说……我走了,我走了啊……”然后逃得无影无踪。
这下,耳根清净了。
夏至的嘴角勾起一点笑意,然后回到正题:“王家婶子,我们挖到了一些竹荪,送六棵给你们。”
王婶惊到了:“夏家大姐,使不得,使不得,竹荪很贵的。”她从川子那里听说,竹荪一个十文,盈满楼长年在收。
夏至把品相不太好的六朵竹荪取出来,轻轻搁到王婶手里,说道:“王家婶子,我们早出晚归的,麻烦您帮我们照看一下草棚,而且川子哥每次都陪我们去镇上,这是应该的。”
王雪川也不同意收:“竹荪在竹林,竹林里有毒蛇,李家村的人都知道。我正好去镇上,陪你们都是顺便,不用挂记。”
“王家婶子,上次你们帮我家修草棚,连工钱都没收,还送了门板和窗纸……这些就用来抵工钱吧。而且再过几天,还要麻烦川子哥再修草棚。”夏至笑着把竹荪放下。
王婶这次没有再推辞,说道:“川子,家里的盐和米都快没了,和夏家大姐大郎一起去,路上小心。”
“省得了,娘。”王雪川背起竹篓就夏家姐弟一起上路了。
三个人还是有说有笑,双腿走一路,进了梅龙镇,直奔盈满楼。
夏家姐弟意外看到钱掌柜就在楼下,满脸堆笑对一位公子赔不是。
华服公子正背对他们,黑亮的发丝整齐地绾起,衬得白玉簪子格外温润,天青色丝质衣裳,背影颀长,身形挺拔,看着充满力量。
“乔七公子,竹荪断货好几日了,要不,您换其他菜色?”钱掌柜苦哈哈地道歉。
“钱掌柜的,你这盈满楼只有竹荪汤能入我的眼!”说罢,这位乔七公子一拍折扇转身就走,“福气,我们走。”
“公子,请留步。”钱掌柜急了,这位贵客平日请都请不来的。
夏至立刻上前,捧出芭蕉叶,说道:“钱掌柜,您要的竹荪。”
钱掌柜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声说道:“乔七公子,竹荪有了!”
夏至抬头,乔七公子转身,两人四目相接,咦?
夏至一怔,眼前的这位不就是问了两次路的美男子吗?原来是乔七公子啊!凤目长睫,挺鼻朱唇,远看帅,近看更帅,哇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大帅哥啊!
当然,夏至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没让内心疯狂显现。
乔七公子也怔了一下,盯着夏至和夏青看了一会儿,然后一顿纸扇,说道:“金玉竹荪汤做好,送到天字房。”吩咐完,转身就上楼去了。
“一定,一定,请公子放心!”钱掌柜目送他上楼消失在拐角,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转向芭蕉叶上的竹荪。
钱掌柜清点了一下数量,然后从柜台里取出半掉钱,“一共三十朵竹荪,一朵十文,一共三百文,今儿个你们送得及时,再送十文,数一数。”
夏至双手接过钱,仔细清点过,然后把铜钱收好,放进背篓里。
“这位小娘子,以后还有竹荪,一定送到盈满楼来。价格好商量!”钱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掌柜的,这是最后一次送竹荪了,”夏至浅浅笑,“今儿个我们差点被竹叶青咬,以后不会再进竹林了。”
“啊?!”钱掌柜吃惊又失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咬牙,“竹荪五十文一朵,只要你们有,我一定收。”
“掌柜的,没了性命,要钱有何用呢?”夏至仍然笑着,拉着夏青离开了。
乔七公子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望着姐弟俩远去的身影,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小村姑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