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您看,更偏向浅灰粉色,加上晕染的关系,看起来没有粉红明艳,像流动的云纹,单看还是极美的。”夏至继续解说。
黄掌柜苦笑连连:“夏小娘子,不符合客人要求,我只能赔钱!如果客人翻脸当场,我一定连棺材本儿都赔掉;如果只让我赔这五匹,我就算是遇上活菩萨啦!”
夏至微微一笑:“女子都爱粉色,可是嫁作人妇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不能再穿粉色的衣物,可是这款浅灰粉流云纹的,却是老少皆宜的色样。那些年长的贵妇人也可以上身。”
“一位做绸缎买卖的商人,需要有双发现商机的慧眼,这种颜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果客人足够挑剔,这款惊喜之色一定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黄掌柜,我的意思是,您赶紧拿着这块边料去送样,告诉你家客人,这是意外之色,也是惊喜之色。”
“物以稀为贵啊!黄掌柜!”
夏至见黄掌柜还是不为所动,也就不再言语,该说的都说了,做不做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黄掌柜是准备好赔钱的,因为一个意外赔到倾家荡产,他不甘心;夏至提的建议听起来不错。
可是她涉世未深,言语太过轻巧,生意哪有这么容易做?客人的心意哪有这么容易转变?
“夏小娘子,染墨轻的,你可以先洗。要人,要物,要钱都尽管提,能挽回多少是多少。”能挽回那些半染的,黄掌柜就已经很满意了。
夏至当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随意进出空间,所以她必须有个隐密的地方,来假装洗衣服。
正好黄掌柜愿意答应她一切要求,她也就不客气了:“黄掌柜,我这是秘方,不能让外人见到,所以我要单独洗。晾晒的时候,外面有人接应即可。”
“成!”黄掌柜一口应下。
“我要用你们的洗池和晾布移动木架,您的人手在外面候着即可。要想顺利清洗干净,就抓紧时间。”夏至开始提要求。
“成!来啊,把洗池清洗干净,注入清水,烧碱、猪毛刷这些全都预备好。”黄掌柜吩咐手下的人。
一瞬间,工人们纷纷忙碌起来。
黄掌柜亲自守在院内,随时监督帮工。
夏至则移步至洗池,望着比空间池塘都大的水池,她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很快,一匹又一匹染了色的粉色绸缎运到了水池边。
老天啊,这么多要洗到猴年马月啊?
又冷静下来,想出了法子。
染坊的木架都是订制的,可以上下左右地滚动,方便人们快速扯完一匹布料,又能更快速地让他们缠绕一匹布料。
树叶空间更像一个通道,她可以把一个木架搬进去,一边扯一边绕上另一个木架传出洗池,让染坊的帮工们传出去晾晒。
想好了详细的步骤,夏至将洗池的窗户全部打开,找了一个视角死角随意进出空间,夏青作为第一传手守在洗池的门边。
黄掌柜很守信,严厉地要求帮工目不转睛、做好自己的事情,离洗池最近的帮工甚至蒙上了眼睛。
而且,他还在洗池旁设了好些冰桶,尽量不让夏至和夏青热着,还特意设了坐椅、茶点和汗巾,想得相当周全。
看得夏至一阵阵地想笑,黄掌柜不做保密工作好可惜,不开客栈也好可惜。
而夏青则是,夏至说东不会往西,让他走路就不会跑的个性。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是他目前的人生信条。
夏至装模作样地在洗池旁折腾了不短的时候,即使黄掌柜有心也没法猜到她只是使劲扑腾水而已,其实皂液之类的一滴没放。
在旁人听起来,夏至调制出了不得了的洗衣密方。
两刻钟以后,夏至从洗池里传出一染墨最轻的一匹绸缎。
蒙了眼睛的帮工只觉得绸缎触感更加柔滑,味道极好闻;站在晒架旁的帮工们绸缎铺开在阳光下,色泽动人、粉色如霞,比他们洗制出来时更加美丽。
阳光炽热,绸缎晾晒半个时辰,就能完全干透。
每隔三刻钟就会有一匹焕然一新的绸缎,清洗干净从洗池边传出。很快,染坊的空地上被越来越多的粉红色所占据。
夏至传出绸缎与晾晒配合得相当顺利。
黄掌柜努力按捺着心中的狂喜,这夏小娘子实在太有法子了。
到了正午,黄掌柜甚至派人将客盈楼为夏家姐弟预备的午饭,接到了染坊,等他们吃饱喝足,还留了两刻钟的小憩时间。
夏至和夏青很是感慨,这样的贵宾礼遇还是生平第一次!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
夏至传出了墨染最重的第一匹绸缎,这下不仅是院子里的帮工们看呆了,就连黄掌柜都看傻了。
一小块边料时,只觉得色彩纹理与众不同,整匹绸缎晾在晒架时,完全是“满院云霞”的感觉。
这颜色太华美了,这光泽太独特了。
等黄掌柜回过神来,耳畔回响起夏至的建议。
“女子都爱粉色,可是嫁作人妇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不能再穿粉色的衣物,可是这款浅灰粉流云纹的,却是老少皆宜的色样。那些年长的贵妇人也可以上身。”
“……”
黄掌柜一拍手,冲到洗池门外,招呼道:“夏小娘子,今儿个把这匹料子洗完就行。剩下的四匹,明儿个再说。”
夏至浅浅笑,她知道黄掌柜想通了。
黄掌柜又吩咐帮工们动作快些,再快些。
傍晚时分,黄掌柜用马车将夏家姐弟送回客盈楼,然后带着样品边料和那匹成品绸缎,打算连夜赶往客商所在的地方。
夏家姐弟目送马车远去,回到客房。
夏青激动又装着不经意的样子问:“阿姐,那客人会改变主意吗?”
夏至突然懊恼非常:“阿弟,我怎么忘记谈工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