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夏至不假思索地回答。
咝,黄掌柜被噎得牙疼:“夏小娘子,你不用回得这么绝吧?”
“黄掌柜,我只是不能说,没说不帮忙呀?”夏至笑呵呵地继续,“您说说呗,可以帮忙的,我一定帮。”
“唉!”黄掌柜长叹一声,“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月接了一张大单……”
夏至很快就明白了,黄掌柜接了一张染粉红的绸缎大单,粉红色虽然难染,绸缎极难打理,但对于经验丰富的他来说毫无压力的;眼看着洗好晾晒完工,就可以交货了。
万万没想到,满院子的晒架,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猫和狗给撞得一团糟,本来院子的地面是青砖铺的,脏了也就是再洗一遍的事情。
就是那么巧,晒架压塌了当日调制好、搁在院子里冷却的墨色缸,一下子绯红的绸子生生变成了杂色。
离交货期只剩七日了,黄掌柜试了各种法子,染上的墨色一点不退,粉红色绸缎还越洗越污,就是常说的污糟糟的。
绸缎有多贵,孩子都知道。
这可把黄掌柜给愁得呀,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忽然就想到当日夏至撞了乔公子的月白衫,被赖上了;没几日,乔公子就穿着月白衫匆匆上路了。很明显,衣服洗干净了。
如果是别人,黄掌柜还真的不好开这个口。一来,这是商业机密大糗事;二来,夏家姐弟的口封很紧,行事谨慎又细致。
没办法,黄掌柜只好找上门来。
夏至本来正愁着,梅子汤不能卖,茜草也只有最后一拨还没法收,要修建理想小屋要花不少钱,虽然住着客房,好吃好喝的。没有进帐,还是很着急的。
听黄掌柜这么一说,夏至不由地喜上眉梢,问道:“黄掌柜,粉红的还剩多少,杂色纹的有多少,完全污了又有多少?”
“粉红交货要三十匹,杂色纹的占了一多半,完全污了还有五匹……”黄掌柜真是欲哭无泪,这是要名声全毁,染坊赔光的惨事啊!
绸是出了名的不好打理,数量这么多,而且还是粉红和黑色交叉染,时间还这么紧迫。这一下,夏至也不确定树叶空间的小池塘能不能洗这么多,又能不能洗干净了。只能先试了再说。
“黄掌柜,你有用来试染的边角绸缎料吧?”夏至问道。
黄掌柜早有准备,从袖子掏出一个布包:“夏小娘子,这些都是试染的边料,你尽管试,不够还有。”
“我先去试,”夏至将布包捧在手里,“最快中午给您准信儿,最迟天黑之前。黄掌柜这样成吗?”
“成!如果能洗干净,一切好商量。”黄掌柜也大步离开,到了大街上,抖了抖沾了一身汗的衣服,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夏小娘子都不成的话,他只能筹钱准备赔款了。
这样想着,黄掌柜立刻拦了一辆马车,去最近的白马寺烧了柱香求菩萨保佑,又火烧火燎地赶回染坊。让人把染糟在绸缎和晒架全都整理出来,等夏小娘子来了准信儿,立刻给她送去。
时间不等人,夏至抱着布包回到客房,让夏青在门边守着,自己借口去茅厕,抱着布包进了空间。
空间里兰花的香味儿更浓了,池塘里的“超级洗衣液”满满的。
夏至把布包打开,先取了墨迹最浅最小的边料,泡进池塘里,过一会儿拿出来一看,干干净净,很好!
就这样由浅到深、由小到大地浸泡绸缎边料,每一块都是干净的;但是,她拿到最后一块,粉色墨色交缠最厉害的那块时,心里咯噔一下,墨迹分毫未减,还相互渗透成了云雾般的镶色。
黄掌柜提到过,完全污了的有五匹。
夏至深吸一口气,也不管晾干的事情了,用布包裹了这些湿漉漉的边料,出了空间,拉着夏青直奔染坊。
“阿姐,天气这么热,你走慢点儿。”夏青走得呼哧带喘的,抹了第三次汗水。
染坊的黄掌柜坐在内堂等消息,即使身边置了冰桶,还是热得不行,忽然一拍大腿:“哎哟,我真是的,直接坐在客盈楼大堂等啊,这赶来赶去的,多费事啊。”
这样想着,黄掌柜蹭地起身,匆匆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夏家姐弟戴着幕篱赶来了,立刻迎上前去。
“夏小娘子,如何?能不能洗?”
夏至把布包递过去:“黄掌柜,您先把这些晾出去,边晾边看吧。”
黄掌柜又蹬蹬地赶回去,忽然又转身,抹了一把汗:“夏小娘子,你有伤在身,慢慢走啊,我先去晾。”
夏至和夏青这才放慢脚步,等他们走进染坊,看到边料都已经晾好了,黄掌柜正盯着这些边料出神。
黄掌柜喜忧参半:“夏小娘子,这块只能洗成这样了吗?”他最头疼的就是被墨色染透的那五匹绸缎,如果这些没法洗净,还是要赔不少钱呐。
夏至知道黄掌柜着急上火,可是她也没其他法子,只能说:“黄掌柜,我已尽力了,不如,您再去问问成衣坊的掌柜?”
黄掌柜蹲在地上,沉默不语。
夏至实在没办法,盯着那块混了色的边料,忽然眼前一亮:“黄掌柜,您这次接到的算是大买卖吗?”
“是啊,不比品红色的买卖小!”黄掌柜叹气。
“黄掌柜,客人没有要求染品红,也不订常用的玫红,而是选了最不易染成的粉红色,想来也是位品位极好又挑剔的客人吧?”夏至小心地问道。
“那是啊,那些可是质地上乘的绸缎,客人自然也是极挑剔的。”黄掌柜不明白她要问什么。
“黄掌柜,您看这块意外混染的颜色,是不是前所未有的好色彩?”夏至指着那块边料。
黄掌柜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