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了整个夜晚,河流愈发湍急。不论是崖顶,还是崖下的搜寻,不得不停下。像是老天爷对夏青无情的嘲笑。
无论是谁都注视着雨幕思索着,夏至到底在哪儿?
大雨到天亮时才停止,山路湿滑,河流湍急,都为搜寻增加了更多的难度和危险。
乔七公子浓眉紧锁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下去,沿着河边搜寻。”
马车公子在李家村的村民心中,是宛如神祗般的存大,毕竟他随便丢弃的帕子都够他们嫁一个女儿……所以,他有这样的吩咐时,村民们除了照做,没有其他异议。
于是,大家再一次下崖,沿着河流旁狭窄异常的小路,往下游搜寻。
这一次,连马车公子都下崖了。
……
“哦……好疼……”夏至缩成一团,“好疼啊……”
疼痛唤回了夏至的理智,什么阴暗回忆,什么人性本恶……早就抛回原位,加锁加固,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理智一回复,夏至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草棚烧了就烧了呗,干嘛那么拼死拼活地爬山隘,汗水泡了伤口疼得她想杀人。
一念之差,一步之错。
真是够了!
夏至,这样的蠢事,再也不要做了。
这样想着,她一抹手腕,出了树叶空间。
啊!!!这是怎么回事?!!!
夏至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在哪里?为什么一直在下坠?!
不对!不行!
湍急的河流近在眼前,夏至急中生智,在冲入水面的瞬间,一抹手腕再入树叶空间,等了片刻,又出了空间,站在了湍急的水流旁边。
夏至环顾四周一脸懵,这是哪里?
印象里,李家村附近没有这样声势浩大的河流啊。
而且,昨天回李家村的时候,最多是下午吧?现在是什么时辰,为何太阳刚刚才东边升起?
转头再转头,仰头……然后夏至彻底懵了,她清楚地仰望到了熟悉的山隘形状,而自己正站在山崖下面,加上刚才突如其来的下坠……
一切的一切,就指向一件事情,夏至坠崖了。
坠崖了?!
她只是突然踏空,下意识地抹了手腕,然后就……失踪了这么久?
这是个误会!
天大的误会啊!
“怎么不再跳一下?”带着嘲讽的嗓音从身后传到耳畔,夏至吓了一大跳,急忙转身,乔七公子怎么在这儿?!
乔七公子打量着浑身脏兮兮的夏至,红肿的眼睛、染血的衣物、活见鬼似地盯着自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应对她。
一想到格外漫长的雨夜,以及被她耽搁的寻药之夜,怒意上涌,立刻迸发:“一个破草棚罢了,犯得着寻死觅活吗?”
“那是我家!”夏至第一反应就是反驳,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草棚也是家!
“经不起一点事情!”乔七公子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眯成细长时,威慑力爆棚,“如此懦弱,如何应对日后的风雨?”
夏至有太多问题没法提,本来还有些心虚,可是被他这么一轰,倔脾气也上来了:“关你屁事?”
好大的胆子!如此粗野!
乔七一怔,她是他见过最粗鄙最无礼的村姑!
夏至的脾气一上来,连珠炮似地开始了:
“像你这种随便就能把人逼到卖身地步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草民的悲伤?”
“苏大夫嘱咐我不能出汗,不能劳顿。为了送你的衣服,我热成狗,伤口疼得都要晕过去了!”
“昨日衣服要是送成了,我也没这么生气了!明明逼着那么急,人却不在客盈楼,害我们扑了空!”
“若不是昨日要去送你的衣服,我们也不用出门。如果我们能在家守着,就算夏妮想烧草棚,也一定不会得逞!”
“你凭什么指责我?”
“不对,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让开,我要回村子去!”
夏至厌恶地绕过他,走进灌木丛,进了空间把蓝花布包取出来,又走到乔七公子的面前:“衣服在这里,钱掌柜还做了见证!现在还你,我不欠你什么了!”
乔七公子诧异地挑高了左边的浓眉:“洗干净了?”
“是啊!你自己打开看,”夏至冷哼一声,“山里人粗俗老实,不像某些斯文人尽讹人!”
乔七打开了蓝花布包,将衣服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焕然一新,他实在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脑海中飞快地掠过几个念头,“草棚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做?”
夏至又显出“活见鬼”的傻样儿。
这位乔七公子被自己骂了,不但没有暴怒,反而问她下一步计划,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然而,她是这样想,却不受控制地回答了:“当初觉得,只要夏多田不再找我们的麻烦,房子不要也没关系。反正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我只想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们不这么想。所以,我准备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一想到就会肉疼牙疼浑身疼的教训!”
“什么?”乔七公子问道。
“我要讨回我家的房契!”夏至冷笑。
乔七诧异极了,他看人素来极准,可是第一次,他有了困惑,这样神采奕奕的她,怎么会是坠崖自尽的人?“你为何跳崖?”
“我说没看清路,你信么?”夏至没好气地回敬,说来也奇怪,吼完以后,她的心里舒服多了,现在心平气和。
乔七失笑,郁结在心里的纷乱情绪就这么散尽了。
乔七公子竟然笑了?!
老天啊!
他不笑的时候就是古代美男子了,毫无预兆地突然一笑,虽然笑得极浅,可是真是迷死人了!
夏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乱!
一瞬间,乔七收敛了所有的表情,他讨厌被女子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