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听了,突然半仰起头,使劲眨眼睛,想把不断泛起的泪水眨回去。
夏至故意绷着脸:“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别让她担心。”
“嗯……”夏青的眼泪掉个不停,“呜……呜……啊……啊……”
“爱哭鬼!”夏至恶意地用力一拧他的鼻子,不料却拧出一手鼻涕,“啊!脏死啦!你,你……”
“噗……哈哈哈……”夏青一看到夏至的恶心样儿,立刻严肃脸。忍住!就算敝出内伤也要忍住!阿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姐弟俩大眼瞪大眼,忍不住都笑了!
等他们把自己打理妥当,夏至猛地想起,要赶紧上路,今天是还衣服的日子!
夏青望着准备出门的阿姐,忧心忡忡地开口:“阿姐,苏大夫说这些日子不能沾水,不能出汗,还是我去送吧。”
夏至微笑着摇头:“你能应付乔七公子?”
“……”夏青脸色一僵,他真的不行。
“所以啦,向里正大伯借牛车,我们去镇上就是。”夏至早就规划好一切。
“阿姐,这个我行!”夏青撒丫子出门。
很快,安了轿厢的牛车,在里正的鞭子声中启程了。
一路上,夏青拿着扇子不停地给夏至扇凉。
里正媳妇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夏至,心疼不已:“唉……你这孩子,唉……”她知道夏至心地好,也知道救人是好事,可是,她心里就是难过。
“婶子,我没事,药费诊费都不用出的,还用了苏大夫秘制的药酒……”夏至笑呵呵地安慰,“前些日子太累了,趁现在好好休息。”
里正绷着脸:“夏家大姐,以后绝对不能鲁莽!”
“省得了,大伯。”夏至态度非常好地应下。
“天热,日头毒,你还往外面赶什么呢?”里正媳妇不明白。
“趁今天囤点家里的吃用,就可以好好养伤了。”夏至脸上笑,心里却是宝宝心里苦,可是不能说。
牛车本就走进得慢,里正为了不热着不疼着夏至,把牛车往走树荫下和平地赶,等他们到达梅龙镇客盈楼面前,已近午时。一出轿厢,就是火热毒辣的日头。
夏至捧着蓝花布包进了客盈楼的大堂。
钱掌柜惊到了:“夏小娘子,你怎么来了?”
夏至还是依礼福了一下:“钱掌柜的,请问乔七公子在店里吗?”
钱掌柜更惊讶了:“乔七公子昨儿个晚上退的房,连夜走的。”
你大爷的!夏至心中咆哮,把日期卡得死死的,恨不得把她逼上绝路。好不容易可以交还衣服了,他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乔七公子,你这个大混蛋!
深呼吸,深呼吸,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夏至忍住怒气:“钱掌柜,他只是退房?还是已经离开梅龙镇了?”
钱掌柜哎哟了一声:“夏小娘子,你也太高看我啦,乔七公子退房,我一个字都不敢问。”
夏至脑子里乱糟糟的,很快理出思路来。
如果她就这样走,万一哪天再遇到他,被他反咬一口,可如何是好?未雨绸缪是她的行事风格,一定要有个证明,证明她来还衣服了,而且衣服也是干净的。
思来想去,夏至把蓝花布包打开:““钱掌柜的,麻烦您看一下,这衣服可是完好又干净?如果是,请替我写个纸条,证明我带着干净衣服来过,公子不在,纸条上注明日期和时辰。”
钱掌柜知道夏家是好相与的,就把衣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个遍,确实如此,写个纸条也不会给自己惹上什么事,就爽快地答应了,写完落了款,递给了夏至。
“谢谢钱掌柜。”夏至把纸条收好,转身离开了客盈楼。
上了牛车,为了以防万一,夏至还让里正驾着牛车去了乔七公子曾经出现过的几个地方,结果都一样,既未见马车,自然也见不到人。
夏至又去了米铺、肉铺和成衣铺子,买了各种各样的物什,占了车厢不少地方;然后牛车才走上通往李家村的路上。
可是刚到出摊的大树下,就听到后面一阵大呼小叫:“夏至,夏青,等等我,我是你们大伯。”
“我是夏多田,牛车停一下!”
“牛车!我是夏多田,快停下!”
里正两口子都听到了,里正一挥鞭子,牛车走得更快了。
附近的路人都注视着夏多田,眼中满是鄙夷,既怂又不要脸的男人,怎么不去死?怎么还有脸追着梅子汤小娘子的牛车跑?
夏至从车厢的小帘窗往外看,夏多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看起来是拼了命了。
“阿姐,不要理他!”夏青冷哼一声。
“夏妮在不在车上?夏妮在不在?”夏多田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被晒得整个上午的地面烫得嗷一声又跳起来。
“夏妮?”牛车上的四个人面面相觑,夏妮怎么会不见了?
“大伯,停一下车。”夏至想知道怎么回事。
夏多田一见牛车停住了,立刻奔上前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一大早,夏多田醒了躺在床榻上,却不见夏妮打洗脸水来,气不打一处来:“人呢?死啦!”骂完又翻了个身继续躺尸,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进屋。
他知道夏妮的怂样儿,蠢笨得很,又骂道:“妮子,还不快来伺候老子起床?”
没有回答,没有动静,就连铁匠铺平日嗡嗡的火炉声也听不到。
奇怪了!
他一骨噜爬起来,操着鞋底子,骂骂咧咧地出了里屋门,把屋子里外转了一圈,楞是没看到夏妮的人。就跑出来看,是不是去梅子汤摊那里去了。
远远见着牛车,以为夏妮在车上,就一路狂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