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笨蛋书呆子!
“夏小娘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用心保护。”
“平日里见你颇稳重,怎么今日如此不小心?”
“你这样如何出摊卖梅子汤,不能出摊,生活如何维持?”
“生活不能维持,你阿弟如何能继续读书识字?”
“夏小娘子……”黄仪开口如同滔滔江水。
夏至真想捂耳朵,以前怎么没发现,黄仪还有当唐僧的潜力!
可怕的是,他一念起来,完全不顾身边的年轻妇人猛拉他袖子,也不顾小姑娘拽他衣摆,苦口婆心地让她小心稳重。
“哥哥……你听我说……”
“哥哥……”
黄仪置若罔闻,一边念还一边撸袖子,不停地甩开两个阻挠的手,打算背夏至去苏大夫的医馆。
“黄公子,梅子汤小娘子是为了救你妹妹才受伤的!”
“就是啊,黄公子,你真是错怪她了!”
路人实在看不过去了,特意大了嗓门提醒黄仪。
“哥哥,是姐姐为了救我才摔的!”月儿急得快哭了,“姐姐流了这么多血!”
黄仪总算听清了,俊俏的白净脸颊,浮出可疑的红云,一下就变成了阿呆,这个……他好像错怪夏小娘子了,这,那,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他还能抓得住重点,面红耳赤地蹲到了夏至前面:“我背你去医馆。”
夏至本来还浑身疼得厉害,看到他像壮汉一样撸起袖子,却露出了特别白晰的小细胳膊,差点笑出声来。
不笑还好,一笑浑身更疼了,她的脸立刻皱成了一团。
哎哟,不行,憋笑憋得好难受。
“快上来呀!这时候还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黄仪催促。
夏至有些洁癖,如果自己能走的话,怎么也不会让他背。可是现在,一步都走不了,看着周围陌生的跃跃欲试的壮汉们,再看在他这么白净的份上,就地让他背一下?
“姐姐,姐姐,哥哥常常背我玩的。”月儿着急地直晃夏至的手。
夏至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趴到了黄仪的背上。心想着,她看着瘦,天天做体力活儿,体重可是很扎实的,他这个书生小身板背得起来吗?
黄仪一用力,没起得来,额头沁出几粒汗珠,夏小娘子看着好纤弱,他怎么背不起来呢?
不会的,一定是姿势不对。
黄仪再次用力,还是起不来,额头的汗水倾泻而下。
也许在别人看来,黄仪是为了稳当。
可是夏至立刻明白,百无一用是书生。
黄仪背不动她,背不动就赶紧放手啊,还硬要背是几个意思?
“黄公子,还是算了吧?”她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可以试试自己走过去的,或者借乡亲们的牛车也可以的。”
“对呀,梅子汤小娘子可以坐我家的牛车。”一位壮汉招呼道。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夏小娘子救了月儿,他怎么也要背她去医馆,哪能让别人代劳?
“不用!”
“黄公子,谢谢你的好意……”
“我可以的!”黄仪用尽全力蹭地站起来,只维持了三秒钟就重心不稳,晃了几下,身不由己地向后栽去。
夏至惊呼一声,这个笨蛋书呆子为什么不放手?她会变成他的人肉垫子!
可是来不及了,她已经抗拒不了地球的万有引力了!
完蛋!她今天会不会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
夏至只觉得有双大手将她拦腰抱住,迅速翻转,鼻尖离地面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撞上的时候,停住了。
老天啊!
夏至吓得面如土色,惊恐万分地抬头,眼睛一热,“川子哥!”
王雪川只觉得自己三魂七魄去了五个,差一点,差一点就摔到夏家大姐了。好险,好险,幸亏他及时赶到了,还是不放心地问:“夏家大姐,你没事吧?”
夏至单脚着地,喘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川子哥,我除了身上的伤,没其他事。”话还没说完,周身的疼痛又叫嚣着,让她气息都弱了。
“哥哥,你没事吧?哥哥,你快起来。”月儿使劲拽着黄仪。
然而,黄仪公子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墩儿,以四仰八叉姿势,疼得爬不起来。
“哈哈哈……”围观的百姓不厚道地笑了,“黄公子,你还好吧?哪里摔着了?”
那位赶车的壮汉笑得好大声,大步走来,一把将黄仪提起来,放到了自家车上,又招呼道:“梅子汤小娘子,你也上来吧,这里离医馆还有不少路呢。”
夏至再也不想被人背了,乖乖地由川子扶到了牛车上,道谢:“谢谢大叔。”
“黄公子,梅子汤小娘子,坐好喽。”壮汉跃上牛车,一甩鞭子喊:“呦!”
牛车缓缓动了起来,慢慢地稿医馆走去。
两位伤员一左一右地坐着。
川子在左边扶着夏至。
月儿和梅姨扶着黄仪。
黄仪臊得满脸通红,根本没脸看夏至,可还是觉得要挽回:“夏小娘子,去医馆的药费和诊金,我来付。你救我家小妹的大恩大德,黄家一定会记得。”
“多谢。”夏至客套了一下。
“夏小娘子,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才应该向你道谢。等伤处理好了,我让家里的马车把你们送回去。以后你要换药,也派马车去接你。”黄仪掷地有声。
牛车在医馆门口停下。
苏大夫刚好送走一个病人,见到黄仪和夏至,招呼道:“哎哟,夏小娘子,怎么摔成这样?”
川子将夏至从牛车上抱下来,往医馆的大堂里送。
黄仪的屁股实在疼,一点一点挪下牛车,又艰难地往里面走。
“黄公子,你也受伤了?”苏大夫一看就知道黄仪伤在哪儿了,纳闷了,这两人怎么会一起受伤呢?
黄仪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刷地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