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轻儿睁开沉重的眼皮,抬起头,眼入眼帘的是男子放大的俊朗睡颜。她勾勾唇,眸光在他脸上流连许久,伸出手指,隔着空气描画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啊!”原本沉睡中的人突然坏坏一笑,趁她不备,张口含住那还在比划的莹润手指,吓得她惊叫一声,旋即看到他缓缓睁开的眼眸,她才稳下心绪,笑着问,“醒了啊。”
万俟溪张开口放了嘴里的小东西,修长的手指与她纤细的腬胰缠绕在一起,看着相扣的十指,他不禁想起她那日的话,眼角眉梢都爬满笑容。
“笑什么?”她任由他玩弄自己的手,目光毫不避讳地留在他的脸上。
“轻儿,那日你说的那句话,可否再说一遍?”他像个要糖果的孩子一般,眨眨眼,用乞求的眼神瞅着她。
“哪……哪句话……”因他暧昧的笑容,她脸上迅速染上红晕,低垂着眼睑,佯装听不懂,扯开话题,“我饿了,我们起身吧。”
说罢,她撑起身子正想起来,不料被他一拉,整个人往他身上趴下去,羞红的脸蛋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声,她心中一暖,索性顺势躺下,“咯咯”地笑了起来。
万俟溪一愣,脸上闪过意外的神色,伸出一只手臂将她稳稳地揽在怀中,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挑眉说道:“那天的话再说一遍,或者这儿来一下,你选择。”
“我饿了。”她抬起头,剜他一眼,又重复这句话。
万俟溪想了想,她已昏迷一天,此时肚子确是饿了,不能再耽搁下去,这些等她吃饱了再来讨回也不迟。如此想着,他抱着她坐了起来,为她披上披风,才唤来下人传膳。
“内力已经全部恢复。”她一吃饱,就立马拿起如风,挥舞几下,见内力自如地盘绕剑身,剑风凌厉不减当初,不觉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而随即又想到什么,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有皱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紫阳身份特殊,我们须要快些好。”
“我已经轩瑞国送来的几个女子安置在后宫,暂时稳住来使。”说到这,他忍不住拿眼瞟了瞟蓝轻儿,见她没有生气,心底不禁浮现一丝失望,撇撇嘴问道,“你不生气?”
“我有何可生气的?我又不住在后宫,不用和她们勾心斗角。”她摊摊手,把如风放回剑鞘,挂在架子上。
万俟溪一听她淡然的回答,不悦地凑到她跟前,神色暗淡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吃醋呢。”
蓝轻儿无奈地摸了摸蹭到自己跟前的脑袋,轻笑着说:“难道我非得摆着个脸给你看,你才开心?”
他转转眼珠子,细思了一会儿,想到蓝轻儿不愿搭理他的画面,他就打起冷颤,又庆幸她没有多想,省了他不少事情。
“行了,事情不得耽搁,我们……”
“我们早就安排好了。”他邪肆一笑,大手环住她的腰,俯在她的耳畔说道,“你要想的,是如何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便可。”
她无可奈何地努努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脸色在橙红的光线下映衬下,异常动人……
初秋的风带着令人陶醉的凉爽,扑面而来,道路两旁的树木已有些许叶子黄了,风一吹,稀稀疏疏地落下几片。一行五人乔装成普通商人,连蓝轻儿与黎若雅为了不引人注目,也都穿上男装,沿着偏僻的小道,快马加鞭。
万俟溪刚刚登上帝位,根基不稳,贸然离开本就不妥,但见蓝轻儿势在必去的模样,他不忍心拂了她的意,只得将京中之事留给蓝书杭与杨飞宇,随她启程,踏上轩瑞国的救人之旅。
“城北小街的糕点可好吃了,我每次偷溜出府都会来这人一饱口福。”黎若雅眼睛发亮地盯着前方的小铺,深深嗅了一口从里面飘出来的香味,满脸陶醉地说,“我好久没吃到了。”
“雅儿。”莫闻偷偷瞟了眼心急如焚的尧漠,低身说道,“我们此行是为救人而来,等下次得空,我再带你来吃可好?”
蓝轻儿见莫闻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觉轻笑出声,打趣道,“你尽管带着雅儿去吧,晚点回客栈会合便可。”
见万俟溪微微颔首,莫闻才露出释然的神情,拉着兴奋的黎若雅,朝那个装点古朴的糕点店走去。
“我们今晚就行动,我等不下去了。”尧漠紧锁眉头,语气里是少见的急躁。
万俟溪与蓝轻儿相视一眼,已然明了彼此眼里的信息。
“尧漠,此番行动你几乎将赤溟教全部力量都用上,若是不成功,你当如何自处?”蓝轻儿不急不躁地说着,今晚行动太过仓促,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具备,别说救人了,连他们自己都可能陷进去。
“他若出什么事了,我要赤溟教有何用。”
他毫不避讳的话语一出,蓝轻儿和万俟溪皆是一惊,面面相觑。
“你和他……他的心意,你知道么?”蓝轻儿叹一口气,终是把她答应过要保密的话,缓缓说出,“他一心一意在你心上,虽然外表看来他是男子,可是身体和心,都如女子一般,他如此为你卖命,聪明如你,怕也知道他对你的情意。”
“我……”尧漠一时语塞,凝眸深思。
“你呢,你对他又是如何看待?”蓝轻儿咬咬牙,继续说,“此次若是救出他来,你又想如何安置他?”
万俟溪悄悄握紧她的手,他知她愿意挑明与尧漠说出这些,亦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挣扎。
“轻儿,我……你知道我的心……从来都是在你身上……”他吞吞吐吐,越说越小声,仿佛不够确定一般。
“喂,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娘子呢。”万俟溪一听,不悦的挑眉,一把揽过蓝轻儿,朝他嚷道。即使知道蓝轻儿的心完完整整属于他,他还是忍不住吃飞醋。
蓝轻儿剜他一眼,努努嘴,说道:“既然紫阳对你不重要,那你为何一心只想救人,而失了理智?”
“我……”他呢喃一声,不再搭话,径直转身,往落脚的客栈走去。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干脆了。”万俟溪朝着他的后背飞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拉着蓝轻儿跟上他的步伐。
“少废话,想陪我喝酒就走。”尧漠头也不回,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便沉默地往前赶。
经过三天的打探,加上从黎若雅那儿得知的皇宫布防情况,他们终于将夜探轩瑞国皇宫的行动,定在今晚。
“我堂堂一国之君,首次探访邻国皇宫,居然是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万俟溪看着他们清一色的黑色劲装,皱了皱眉眉头,大脑袋往蓝轻儿的怀里蹭了蹭,就想求个安慰。
哪知,蓝轻儿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的脑袋,露出责备的神情:“还有脸说你是一国之君呢,我怎么感觉你就没个正形。”
“那还不是你太诱人了。”他不管屋里还有其他人,没羞没臊地嘟囔。
“不想去别去。”看到其他几人一阵恶寒飘过的模样,蓝轻儿的脸上浮现两抹害羞的红晕,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复又扫过其他人,说道,“我们走吧。”
“去去去。”他是喜欢逗她,但太过分让她生气就不行了,赶紧态度诚恳地认错,跟上他们的脚步。
弯弯的月牙如同一块璞玉,洁白无瑕地挂在枝头,散发着柔和的光线,突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飘过,宛如一块黑纱,挡住璞玉的亮光,霎时,天地间黯淡无光,放目望去,只余一片如汪洋般的黑暗。四条黑影如同一阵风,“咻”的一声,越过又高又厚的宫墙,稳稳地落在皇宫内。
皇宫里不同外围那般黑漆漆,灯光通明,来来往往的巡逻士兵仔仔细细地盯着每一个幽暗的角落,生怕有人闯进。他们四人一落地,就被不远处的侍卫发现,幸好尧漠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石子一挥,就打中那人的穴道,让他张着口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几人动作迅速,连带着将附近的几个巡逻士兵也解决了,毫不拖泥带水地扒下他们身上的衣服,穿在自个儿身上,颇有默契地往幽长的廊道走去。
根据这几天的打探和黎若雅所知的皇宫布防分析,他们得知紫阳被关在靠近冷宫的落霞殿。几经辗转,他们轻而易举地避开巡逻,来到落霞殿的门口。往日清静少有人至的宫殿外面,现在却里里外外布防了数十个侍卫,显然黎楚阳也十分忌惮赤溟教的实力。
他们费了些劲,才绕开重重侍卫,看着错落有致的一排房屋,几人面面相觑,不禁都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么多的房间,该去那间找,万一找错房间,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你若是执意如此,受苦的也是你自己的身体。”突然,一声碟碗落地的声音传来,紧接而至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无奈的劝说声。
“段思吟?”蓝轻儿回头小声地朝万俟溪确认,见他轻轻颔首,方才说道,“紫阳极有可能就在那个房间。”
段思吟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而屋里的另一个人却好似听不到她的话语一般,一脸呆滞地躺在床上,缄默不语。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见段思吟带着几个宫女风风火火地走出来,他们几人赶忙隐身到光线昏暗的地方,望着她们一行人远去,方才朝那个房间小心翼翼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