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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 才子齐齐落孙山

这一年的六月格外炎热,高考临近,无论学生、家长,还是老师,心思基本统一,为了一个星期后的大考,大家都已经卯足了劲,准备最后的冲刺。

当然,除了接下来的几个人。

“你说你,好好的学生不做,居然为了个女生打架!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和高考相比,这个重要吗?”

班主任办公室里,站着身体严重发福,一身粉红外衣正在大声训斥张俊的班主任。也站着同样人到中年的张俊父母,然而他们却是一脸的愤怒和无奈。

有时候人的际遇,可能仅仅因为一件小事而改变,就像张俊,就像朱建国……

女人,长的漂亮是资本,在这个可以靠脸吃饭的社会,女人的脸就是硬通货。但是,利弊相存,女人的美,有时却也是祸水,是麻烦。

江璇长得好看,接近一米七的高挑身材,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俏生生的惹人怜爱。

可惜就因惹人怜爱,造就了今天办公室的这一幕。其实是很老套的剧情了,争风吃醋,为了“争夺”江璇,张俊邀约了一帮社会上的“兄弟”,把隔壁班爱慕江璇的一个同学打了。

在这高考前的紧要关头,张俊没能控制住自己,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利用自己的关系,从社会上找来了几个混混。如此一来,争风吃醋的小事也就搞得难以收拾。

最后的处理意见出来,开除不太好听,毕竟张俊家里在小城里也是有些“分量”的人物。所以,最终给张俊的处罚只是暂时劝退,等这个事情的影响过去再说。

说白了,就是张俊今年就不能再参加高考,只能明年再来。

“张俊,谢谢你没把我供出来。”回到宿舍,闻华帮张俊收拾着行李,默默说道。

“闻华,看你说的屁话,你都帮我揍了那个不长眼的小子了,如果我还把你供出来,还像话吗,还是兄弟吗?”张俊一屁股坐到行李上,大大咧咧说着,顺手地点了一根烟,递给闻华,“来根兄弟烟,今年兄弟就不能陪你一起高考了,不过也没什么,来年再战嘛。”

闻华接过烟,狠狠吸一口,在嘴巴里晃悠一圈,慢慢吐出。闻华并不会抽烟,可他很是珍惜和张俊的友情。其实高中这个时代,同学之间的交集并不太多,没有江湖上那种生死相托的大起大落,没有两肋插刀,没有萍水相逢。是兄弟,还是过客,谁也说不清。现在称为兄弟,为时过早,但作为朋友,闻华很够格。

“对了,蝌蚪说你小子打架真能下手,比起他们这些混在社会上几年的伙子更不错,如果有机会,想跟你切磋切磋!”

“打架就算了,有机会我倒想和蝌蚪好好吃顿饭,昨天他还帮我扛了一砖头,不然我也没那么好的机会揍那不长脸的家伙!”

“吃饭好说好说,考完试我就安排,不醉不归!”

边说边走,两人竟已走到校门口,张俊家的专车已经停在不远处。

离别之前,林凯文和张俊对视无语,悄然擦身而过,不用多说什么,大家都懂。

众人渐行渐远,校园的一角,林凯文远远地看着两人,心情有些翻滚和忐忑。张俊,对不起,昨天并不是我不想出面,只是在高考面前,朋友的感情和所谓的爱情,并不那么重要。请原谅我的自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高考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一天,事件的女主角江璇并没有来。

大家都知道,她不会来。

张俊走了,而且很够义气地没有把闻华供出来,可惜,闻华却同样遭到班主任的警告,当然,并非因为这个事,只是同样因为女人。

“闻华,高考在即,我希望你可以认清这点,你可一直是老师们看好的对象。”办公室里,班主任肥胖的身躯上套着一件花色的大衣,可惜在她身上,这套衣服毫无美感,至少在闻华看来,是毫无美感的。

“老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闻华嘴上说是,但心底却已经隐隐猜到怎么回事。

“闻华,不要因为一个女生误了自己,张俊已经走了,我希望你不要步他的后尘。”

“好吧,我再说得明白点,你们的‘老虎山’可以解散了,我希望你可以和李湘保持足够的距离。”

“这件事,我暂时还没通知你的父母,希望你好自为之!”

“而且我们老师私底下也了解过,张俊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是吧。话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的!”

闻华心情低落地走出了办公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和林凯文两人喝酒时,闻华就已经知道暗地里有人向老师告密,而班主任早已经将这个事告诉了闻华家里。班主任口中的“老虎山”,是高二那年,同学们响应学校号召,以强带弱,说白了就是成立学习互助小组,由班级中学习比较好的同学自愿地帮助学习较差的同学,共同提高成绩。

“老虎山”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成立的,成员有主席闻华,领导江璇,成员李湘、缪缪和张媛。

其他人暂时不提,李湘,单亲家庭的孩子,可怜的家世,不太灵光的脑子,确切地说,应该是因为家庭破裂,李湘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日久生情这句话很对,李湘和闻华正是如此。同样不太理想的家庭,同样沉重的家庭负担,让两人间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高二开始,李湘和闻华就成了每天晚自习最晚离开的两人。球场的一角,学校的林荫便道中,总是会有两人的身影。不是相依相偎,只是形影渐近,却也还算不得情侣依依。

单说辅导,已经超越,说是恋人,却也未满。

两人的心意,互相都懂,只是,还是因为高考,因为高考,两人默默的默契着,谁也不说破不点破。

这种默契本可以一直维持到高考结束,然后质变成另一种情愫,可惜,现在在班主任的参合下,提早地结束了……

很明显,班主任也已经找过了李湘,今晚的自习,李湘坐得远远的,一脸忧伤的模样。闻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班主任还稳坐讲台,两眼默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六十几人的班级,深邃的眼神背后,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而李湘,脑子里还在回荡的,是今天白天班主任对自己的敦敦教诲。

“李湘啊,我知道你们的学习小组是为了你们好,但是你也看看,这一年多来,你进步了多少?七摸的成绩你也看见了,才180多分,你想想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对得起你的学习小组,对得起你自己吗?”

“一年多来,江璇和闻华的进步你应该可以看见,他们都是我们班级的骄傲,我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说别的,哪怕是张媛和缪缪,成绩的提高也是有目共睹,你再看看你,看看你自己!”

李湘默默地点点头,好吧,该来的总会来,高中的爱情,爱情么?呵呵,过家家吧,一年多了,闻华的心意我是知道,可是,他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呢?闻华喜欢SHE的《恋人未满》,我知道的,可是,你就不能再勇敢一点?就不能再靠近一点吗?

爱情么,呵呵,父母的离异,其实我是不再相信爱情,可是,闻华,我相信你啊!相信班主任也找过你了,我期待你的表现啊。

镜头回到教室,闻华看着看着李湘,想到了家里的父母,想到了很多很多,他默默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慢慢停下了要起身的节奏,暗暗地低下了头,默默地制止了自己所有本该有的行动。

有时候,错过一瞬,就是一辈子,不是吗?

闻华放弃的一瞬,在他身后不远处,似乎有双眼睛在不停注视着他。大大的,水汪汪的的眼睛,略带一丝得意的大眼睛。这个身影是如此瘦小,在昏暗的角落里,无人注意,无人察觉。

有的人,就像黑暗里的忍者,隐藏在视线的死角,永远让人难以察觉。

高考前一周,朱建国出院了,听着是好消息,可是熟悉的人都知道,朱建国的病只是暂时缓解,医院现在还没有太好的治疗方案,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犯病。

不过出院了也算是好事,毕竟大家又可以在一起。就像林凯文说的,现在的四大才子已经缺了张俊,如果朱建国不能出院,就只有他和闻华两个搞基,这个调调可不对。

套用林凯文的原话,就是“哥们还是喜欢老朱这种体格,闻华那个小身板我可看不上。”

球场的另一面,虽然顶着烈日。是的,烈日,今年的夏天,小城格外的炎热,据说高考那几天可能会突破40度,40度啊,这个事情在小城是难以想象的。毕竟在小城的“原住民”心中,小城可是比七彩春城更适合生活的城市。

但是,就是在这样一个炎炎烈日下,却发生着一幕黑暗而肮脏的交易。

事到如今,或者很多年之后,这件事,一直深深藏在闻华心里,他不会和任何人说起,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是的,这是一次肮脏的交易,见不得光,和腐蚀花一样。

闻华本不想,可是却又迫不得已。

“闻华,这个钱你拿着,不多,也才五百块,我打听好了,到时候你坐在我前面,我个子高,你稍微偏一下身子,我就可以看到了。到时候就全靠你咯。”角落里,闻华有些颤抖地接过这笔其实不算太多的钱,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这才紧张地把钱深深藏在衣裤里。

“安心吧,钱你放心用,即使被逮到我也不会供出你的。”

“你家里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都是为了大家好,何乐不为呢,你说是吧?”韦文一脸得意的笑容,拍拍闻华肩膀,“放心,一定没有问题!”

闻华当然知道,即使被逮到,以韦文家在小城的关系,也不会有事,他爸可是公安局局长,高考对于他而言,其实只是走走过场而已。而找到闻华,给了这一笔小钱,只是为了让这个过场走得更完美一些。

五百元,本是不多的一笔数目,可在闻华眼里,却是一笔巨款,相当重要。

现在是六月,对于果农而言,算是“青黄不接”的黑暗时刻,果子要九月后才能上市,现在无论是农药还是其他,都需要钱。而等他考上大学,又是一笔更大的开支。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父亲的病啊,父亲的病就像个无底洞,特别像闻华父亲这种老病根。

闻华的心在滴血,恨啊,为什么自己没本事,不能赚钱,不能为家里分担点什么。看着妈妈,看着自己的大哥,想着他们天天在地里流着大汗,闻华的心里,痛得滴血。

这个钱,可以给父亲多买几盒药,可以让母亲和大哥少流很多很多汗水!

想到这些,闻华的动作更加坚定了,是的,为了父亲,为了父亲,一切都值得!

钱已收下,一颗小小的种子也在闻华心里暗暗埋下。

腐蚀花是一种奇妙的植物,一旦种下,总有鲜花盛开的一天!繁花茂叶,繁花锦促美不胜收。让人惊呼,让人嫉妒,让人愤恨……却只会让自己后悔!

林凯文有些郁闷,自己这个体格一直相当不错,一米八几的个子,七十五公斤的标准体重,加上几乎天天打球锻炼,简直就是健康的范本。每次脱开上衣,总是会惹得一众美女惊叫呐喊。可是,现在这些都没用了,就在高考的前一天,林凯文居然重感冒了!

高考前夜,说好的40度高温并没有来临,相反的,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林凯文颤抖着裹在被窝里,接过闻华泡好的热茶,颤颤巍巍说道:“老天不作美啊,这个不是赤果果的嫉妒我这个四大才子之首吗。”

闻华笑笑,安慰了几句,更多的心思却在自己裤包深处,那薄薄的五张红色纸片。

一间硕大的屋子里,张俊孤单的坐着,父母出去打麻将还没回来,空荡荡的家里就只有他一个。本来,现在他不应该在家里,应该和306班同学一起,为明天的高考做最后的冲刺。

或者,他应该勇敢的表白,然后,在这个即将分别的夜里,和江璇坐在南湖一畔,看着今晚的月亮。哦,对了,今晚无月,现在外面还在下暴雨,还是在教室坐着好一点。

江璇,你等我,就等一年,我就来上海找你!张俊暗自发誓,看着窗外的大雨,脑子里却满满都是江璇的影子。

大雨过后,清晨,并没有彩虹,也没有雨后清新的空气,有的只有闷热,还有酝酿着的更大的暴风雨,还有,一群群准备走进考场的莘莘学子。

高考终于来临!

暴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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