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甘婧醒来已经不再见到床边的人了,若不是他留下的竹简,她还真可能以为那是一个梦!
“保重!珍重!”
这个男子,从来都是来去无踪,甘婧也没有再多去追究。但想起昨晚他所说的话,甘婧目光微暗。这个姬角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打算一直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就不怕贪心不足蛇吞象,栽在自己的欲望之中?呵——
“来人,梳妆,上朝。”甘婧对着门外吩咐道。敌不动我不动,甘婧倒想看看姬角会怎么来对付自己,对付止剑山庄!
经历过一夜气温的骤降,大街上变得萧条了不少,哒哒的马蹄声在大街上格外彻耳,却又转瞬没了踪迹。
“右相。”见到沐与浩从马车上过来,范增同左相都过来问好。
“嗯。”右相只是习惯性的回复一声,便由着阴竹将自己推进去。这个范增,便是那日她隔着人群见到的男子,亲自考察一番才发现此人乃不可多得之人才,无奈家境贫寒,不得入士,就被甘婧收为门生,在他旗下为官。
“如今,秦国已经在攻占燕都蓟、取得北方决定性胜利,继而转战南方,派王贲率军进攻魏国。在予以一定打击,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保障了攻魏秦军的侧背安全后,即回军北上,突然进袭魏国,包围了魏都大梁。”
太尉出言汇报了一下近期战况。与考检制度同时进行改革的还有官制。甘婧将全朝重点分为三部分:左右丞相为百官之首,辅助大王处理全国事物;御史大夫掌管律令、图集、并负责监察百官,太尉掌管全国军务。而其他官职主要分布在这四大官职之下,各司其职。
姬角用局外人的眼光冷眼看着秦国的掠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卫国的处境,懒懒开口道:“这魏国可谓铜墙铁壁,秦国想要攻下没有半年是办不成的,此时,我们在卫国边境多加防护军便是。”
“是。”太尉闻言,拱手退下。
“大王,段郡王加急!”一名小太监不等传召,气喘吁吁地闯进来。
姬昇又想搞什么花样吗?姬角看好戏般地看向沐与浩,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和他有关?自从那么几次姬昇故意挑沐与浩的刺,姬角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肯定没那么简单,这一查,果真如此:欧不忘毁了姬昇手头上珍藏的玄木不算,还把他安插在江湖中的人都给连根拔起,也难怪姬昇对他深恶痛觉!
“呈上!”姬角打手一挥,示意身旁的朱应尚接过来,看着那封加急,脸色竟然愈加沉重,全然没有了之前看好戏的样子。
“左相,上次的黄河整顿进展如何?”
公孙邈没想到他看到那封加急,第一次问的就是他,还是黄河的事,但仍是镇定地出列,回禀道:“一切顺利。”
“这还一切顺利?”姬角睁着阴骛的眸子,直接将手上的竹简扔到公孙邈脚下。
看姬角发这怒火,恐怕黄河治理一事发生了什么意外。公孙邈暗忖,弓身将脚下的竹简拾起,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黄河凌患,水淹民宅,死伤无数。
今天似乎比往年暖了不少,但天气骤变,河道下游结冰,上游水满溢而出,就会淹没河岸。只是,自己上次不是已经派人前往加强了河道大堤吗?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公孙邈不解。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和这件事已经是牵扯到一块儿了。
“臣有罪,愿戴罪立功,亲自前往治理。”
“你就好好在左相府给朕闭门思过!此事,沐与浩!朕把它交给你了。即刻启程,不容耽误!”姬角斩钉截铁的命令在大殿之中久久回荡。
闻言,甘婧抬眼直射他: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见到自己和左相走得近,要让我们俩鹬蚌相争,然后他来个渔翁得利?世界哪有这么好的事!还是就是要将自己支开,进行他的下一步阴谋?如今她是越来越难看透姬角了,也希望最后这枚棋子不会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是,遵命。”轮椅后头的阴竹眼中掩盖不了的愤怒直接看着姬角,被姬角全数收入,笑而不语。
而另一国的朝堂之上,同样也收到了黄河凌患的加急。按理说,这种事发生在卫国境内,秦国之人大可不必理会,只是,如今,攻魏的军队还有一部分需驻扎在卫国边境,若卫国对这一事件不管不顾,那么秦国就只能自己来了。
嬴政端正地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发问道:“各位卿家认为应该由何人带兵前往?”
堂下霎时寂静无声,王贲率军已有一年多,却迟迟未能攻下魏国。如今,又发生了黄河凌患,带兵之人要有卓越的手段,一面治理凌患,一面想方设法攻下魏国,哪有这么容易就能当的?
“李廷尉,你来说说。”嬴政目光一下子就撇到李斯身上,询问道。
“臣以为,此事由大皇子亲自前往比较合适。一则,可以振奋军心;二则,大皇子在外代表的是我秦王的风采和亲民,能为我国赢得更多的民心;三则,大皇子足智多谋,臣以为大皇子此行定能一举拿下魏国。”李斯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嬴政听着倒也颇是道理,便看向扶苏:“大皇子,近日之风寒可还有恙?”
扶苏心中冷笑,好一个李斯,不愧是坚守阵营,三句两句就让自己拒绝不得。如今,秦王虽也给了自己另一种选择,但自己又何妨顺着他们的目的走下去,这背后的阴谋,他势必要解开!“儿臣已无大碍。”
“好,此次就由大皇子带兵前往卫境治患,李斯担任副使!”
呵!“双赢”是吧,其实这样算下来最大的赢家还是他的父王!成功了,他受益,又平衡了两方;失败了,他打压,整个朝堂永远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下了朝,扶苏正往寝宫方向去,却见一红衣女子拿着鞭子直直拦在他面前,趾高气扬道:“你就是赢扶苏?嬴胡亥的皇兄?”
这个女子,好生面善,但扶苏却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正是,不知姑娘有何要事?”
“你去跟秦王说,我要回家,我不要和嬴胡亥待在一起!”女子说着,鞭子一抽,似是泄愤般的抽打在御花园的石块上。
回家?难道这就是那个卫国公主?可怎么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相差那么远?扶苏重新审视了一番:这样貌倒是没什么变,还是那样清秀可人,可这姿势,却委实不像皇子王孙地做派啊。
想着大概岁月真的能够很大地改变人吧。她刚才说什么和胡亥待在一起?——原来,父皇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让自己的皇弟想方设法留住她,将她收入房中,有备无患,这样,卫国就永远不会反抗秦国的统治了。只是,看这公主的性子,父王这步棋铁定是下错。
“公主只需留在秦国多三个月,如今已是两月,只需静心等待时机便可。”对于自己父王的安排,扶苏不打算多加干预。这个公主看起来也不笨,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扶苏浅笑地望了正在品味这句话的她一眼,徒步离开。
“公主。我们去哪?”见刚才还气冲冲地想要离开的公主此时竟十分平静地往回走,小婢女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赶忙追上去问道。
“回宫!”对,赢扶苏说得对,还有一个月而已,我都在这儿那么多年了,还怕这一个月干什么?那个整天上来缠着自己的人,肯定不怀好意!她深刻地记得那年她不过是误入了他的寝殿,他就派狗出来追赶自己,还厌恶地说自己是卫国送来的贱奴,脏了他的寝宫。那天,哥哥为了就自己受了狗的啃咬,鲜血横流,却还意志坚强地安慰自己,说要变强大,保护好自己。是的,从那时起,有一个念头在自己的脑海中根生,那便是变强!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看不起自己,才不会来欺负自己和自己的亲人。
她的第一次动手,就是暗中用母后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买通了太监,秘密溜出宫去将野狗引进来,眼睁睁笑看着那条曾经欺凌过自己和哥哥的那条狗被分尸。
那天,哥哥派使者前来,就让自己万事小心,特别是小心秦王的安排,相必秦王再留她多三个月是真的有阴谋的,不然,那个从前厌恶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姬芜一把就把自己脚上的鞋子蹬掉了,然后毫无礼法地卧躺上案。她才来秦国时是七岁,并未学得任何宫中礼仪,到了这边,每日过的连宫女都不如,又怎么可能会有多优雅。就是因为哥哥回国拿下了政权,她才有了现在公主的生活规模。不管怎样,现在的她,可不会忍气吞声了!
“亥儿,卫国公主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富丽堂皇的红鸾宫中,曼舞轻纱随风飘动,声声丝竹扣耳入怀。一名娇艳的女子正躺在美人榻上,舒适地享受着宫女的按摩,缓缓发问。
从方才行礼到现在还未起身地胡亥则跪在地上,眉宇之间与扶苏满是相似,但不同的是他的是放浪不羁,而扶苏则是温润稳重。
“孩儿还没有成功。”
榻上的女子闻言,睁开不甘的双眼,坐直起来直直盯着自己的这个不成器的孩子。虽然过去十多年了,但岁月似乎并未给曾经的芈姬,如今的芈妃留下太多痕迹。
一把挥开正在按摩的宫女的手就揪起胡亥的耳朵。
胡亥被揪得生疼,求饶道:“母妃,疼。”每次自己做错事,她都用这一招,烦不烦啊。听到二皇子的喊叫声,丝竹声也适时地停下来了。
“还有一个月,你一定要想办法把芜瑶给纳入你的宫中!你父皇将她留在秦国,是想用她来牵制卫国的新君主,你父王还是很重视卫国这块小地方。如果将来扶苏娶了她,你再想要有资本去和他挣,那是难上加难!”芈妃迟迟不松手,跟胡亥算计着。
“这我也知道,只是,那个公主实在太心高气傲了,都不搭理我!”
“不管用什么办法,明的也好,阴的也罢,最后她只能嫁给你!”芈妃恶狠狠道,手中也松了。她没想到那么多年了,那个贱人的小贱种居然还活着,还一回来就上朝辅助大王。加上后宫年轻的佳丽逐渐增多,这样下去,她前些年在秦王耳边吹的枕头风终将没用,不管怎样,秦国最终只能是她儿子的!
“是。儿臣告退。”终于解脱了,胡亥松了口气,就往门口准备离开。然而,却被一脸惊艳住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妃,重新躺回美人榻,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这边。于是,堂而皇之地来到屏障后,抚摸着抚琴的婢女的脸颊,婢女被这一举动吓到了,支支吾吾地开口道:“二皇子。”
“乖,就让我摸摸。”胡亥沉溺在她的柔软之中不可自拔。
而琴女却不敢大叫出声,她怕待会扰了芈妃和二皇子的兴致,那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只能摸摸忍受着胡亥的抚摸,继续着手上的曲子。不料,胡亥大概看着她这隐忍的模样甚是可爱,更加变本加厉。
“参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父王怎么这时候来了?胡亥一急,碰到了花盆,只好匆匆的从屏障后出来接驾:“参见父王。”
“起吧。亥儿也在这儿?”嬴政狐疑道,这个时辰,他平时不是应该在学习吗?
“臣妾参见大王。”芈妃出来后微微诧异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儿子,怎么他刚才不是退下了吗?却见他此时所在的方位,芈妃一目了然。
“都起来吧。我听说今天你惩罚了媚人,就想替她来讨个说法。”嬴政缓缓端坐上案,质问道。
感情是来为那些小贱人讨说法的,芈妃就想着他一个月都只是定期来她这儿两次,此外就留宿其他宫殿,怎么会突然来这儿。既然他来了,自己怎么可能就轻易让他走了。
“亥儿,刚才母妃叮嘱的要记住。先回去读书吧。”芈妃望向胡亥,心想后面这些他没必要知道,就让他先下去了。
胡亥可是求之不得,如获大赦,一挥烟就跑没了。
“说吧,怎么回事?你为何命人掌捆媚人?”威慑四方的话语压顶在芈妃上方,她却没有半分畏惧,依旧巧笑如花:“大王,媚美人说了当年楚妃姐姐的坏话,姐姐当年待人那么好,臣妾怎么可以就让他人那么侮辱她,就小小地惩罚了媚美人。”
“那为何她说她什么也没说你就过来,还命人打了她?”芈俪永远是嬴政心头上的痛,听到芈妃提起,嬴政心口涌现一抹悲哀,但还是继续追问。
“那时,臣妾恰好路过,就听到她在评论,臣妾身边的这些宫女都可以作证,大王不信可以传召她们来问问。”芈妃说得一脸正义,看起来是真的一样。
既然如此,嬴政也不想多说什么,涉及芈俪的事,他不想再知道。这后宫女人的争斗,一样比一样多,嬴政起身准备离去。
芈妃眸光一闪,上前携住嬴政宽大的手臂撒娇道:“大王,今儿媚美人那边肯定服侍不了你了,你不妨留在红鸾宫?”还不忘往里靠了靠,手指不安分地画着圈圈。
她这么说也是,看着那个肿的如此厉害的脸,还真是倒人胃口。“好!”嬴政被挑逗得满腔火,睁着火辣的眼睛看向怀中的美人,似是隐忍道:“那好!”
得逞了,芈妃眸中闪过精光,身若无骨地由着嬴政抱向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