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与溪竹将干将脱去上衣,全身浸于乌黑的药水中,甘婧则坐在旁边准备施针:“我会施针加速毒物进入庄主的身体,待毒素全部进入时,药水会变清澈,到那时,你们俩一起发动内力灌输到庄主体内,让后面进来的毒与他体内原先的毒相冲,等到他流出黑汗才可以收手。”
“是。”二人拱手应道。
闷热的房间里,药水还在汩汩沸腾,甘婧因全力施针出了满头大汗,而新竹他们两人也因为发功满脸发热。毒素在庄主干将的脸上斗争着,看起来他的脸忽红忽黑,约莫一炷香后,干将的额头上才慢慢冒出黑汗。
“好了,你们可以停下。”甘婧命令道。
两人缓缓地将抵在干将胸口发功的手掌画球收回。甘婧仍然目不转睛地施针,等到干将流出的汗呈现透明色方才停手。
三天后。
甘婧正在湖前的一方石桌上自己下棋,溪竹步履生风地走进来:“属下参见大小姐,小姐,庄主找您。”
“嗯。”甘婧低吟一句,放下手中的黑子,溪竹走近一看,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这种棋局,看似无心,实则步步为谋,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杀机。
漪荷已经被她派去查看陶然居的近况了,甘婧抬头看向溪竹,吩咐道:“推我过去吧。”
刚推开书房的门,眼前有手掌袭出,甘婧眼疾手快,借力打回,又一波力袭来,甘婧双手急出接了一掌,“碰”的一声,震得轮椅和溪竹连连后退。
干将收回功力,摸着胡子大笑:“丫头,你功力尚浅便敢挡我一掌。”
甘婧用手擦掉面纱内嘴角流出的鲜血,又振作地坐直起来:“临危不惧,仍可留有一线生机。”
“嗯”干将摸着胡子,赞赏地笑了笑:“丫头,你娘只教了你点三脚猫的功夫,你虽敏捷过人,但尚不足以抵抗新竹等人。每日卯时至此院竹海,我亲自授你剑术。”
不忘教的功夫到何种境界,甘婧心里其实很清楚,虽比不上新竹他们,但讨巧还不至于死在他们手上,但到了干将眼中竟成了三脚猫,看来自己还得下一方功夫。
“是,谨遵庄主命令。”甘婧恭敬地拱手,行的是江湖礼,并无不妥,而干将却哈哈大笑:“丫头,何必这么生疏,叫我爷爷就可以。”从出生起,甘婧便被告知自己的爷爷因得罪秦王逃往齐国,自己也从未唤过这个词,思虑良久,干将都快不耐烦了,才听得甘婧一声饱含真情的呼唤:“爷爷。”这一声,让饱经风霜与凶杀恶斗的老人感动不已,不住地点头:“好啊,好,我干将也有孙女了。”自己的女儿因童年时她母亲的死埋怨自己,干将极力想弥补她:她要自由就让她外出历练,她要学经商自己便把陶然居交给她去摸索,但却没有得到她一声暖心的“爹爹”,只有和庄内其他人一样的“庄主”,干将心很痛,幸而还有这个女孩来弥补自己亲情的缺口。
因溪竹在身后,甘婧不便询问恒轩的事,就只能延后了。
那天卯时,甘婧如约而至。干将腾空出现,震飞了地上的萧萧落叶,拿过手中的木剑,将一把扔向甘婧,让其一手接住。
“剑术在意而不在形,有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等击法,这些是基本功,相信不忘已经授予你。今日,我便授你我独创之忘情剑,一至九式为无情,第十式为至情,无情也是一种情,方有领悟无情无心之人才能突破第十层,今天我先教你第一式:梦遗旧情。”
竹海中没一会儿就传出簌簌的击剑声和沙沙的风声,让阴谧的竹海更添几分神秘。
“爷爷,溪竹因何失忆?当初你救他时旁边可有他人?”练完功的甘婧在老人将要腾空离开时对着他的背影焦急地问道,刚才专注练功她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这句话成功让干将停下脚步:“怎么,丫头以前认识溪竹?”
“认识,但不熟。”只是匆忙间接触了三次,谈不上很熟悉,甘婧如实回答道。
“这样。当时,我亲自去给秦王送剑,经过鸣山时见到满地的尸体,夜晚鸣山又有狼出没,就想着发发善心找块地儿把他们埋了,在搬动尸体的时候侍卫发现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把他带到附近村镇医治。大夫说他的心脏长偏了,那把剑就刺在离他心脏几分的位置,捡回了一条命,但因为脑部受到重创残留积血,醒来后以前的事都忘了。我见他武功底子不错,就收他为徒,留在山庄。”
“原来如此。”恒轩竟是死里逃生,其他人却早已身死贼手。“那爷爷在埋葬他们尸体的时候可有什么发现?”想到自己早先的困惑,甘婧追问道,自己原先便觉得大夫人的死有蹊跷,如今爷爷正巧经过现场,当是最有力的目击者。
经甘婧一提,干将细细回想道:“我们到的时候,有几个人正在抢夺车中财物,他们毫无身手。可看那些刀痕,整齐有力,只有训练有素的杀手才做得出来,只怕那是一场暗杀。”
好一场天衣无缝的暗杀,为了自己在元家的地位,就这样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甘婧握紧双拳,悲愤万分。
见甘婧许久没说话,干将叹道:“在这乱世,区区几条人命远比不上战场上的杀戮和天子一怒。丫头也别想那么多了,去歇着吧。”随后双手垂于身后飞身离开了。
甘婧一人静静地坐在竹林中,回想刚才干将的那些话,心中报仇的欲望之火愈加猛烈。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天下百姓只是傀儡!她誓要扭转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