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文的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原来他真的在啊。
小脚丫轻踩在地,没有扬起一丝纤尘。婴儿般光洁的脚底板仿佛弹指可破。就同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襄文翻身下马,莲步轻移,青石板上的泥尘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她悬空而行,又同轻踏水中。
“她是什么人?”少年看向身后朝他们走来的可爱少女问道。
辰羽回答了声:“和你很像的人。”
“和我很像的人……”
“那是什么人?”这句话少年并没问出口,因为襄文走到了辰羽的面前。
直到此时也没有人会认为这个可爱的少女是来帮助辰羽的,甚至很多人觉得,他们定不认识。
原因很简单,还是那句话,那个少年没有资格。
直至襄文在辰羽身边站定,静静的开启自己乾坤上境的脉盘,所有人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同样,都是大家族里的人,看惯了尔虞我诈,脑袋灵活的很,他们明白了——这个少年不简单!
能有两个乾坤上境的打手般的朋友,当然不简单。
只不过要辰羽解释的话,他定会苦笑的说,这只是巧合而已。
南宫婉儿眉头皱的有些厉害,自语道:“她怎么会认识……”
辰羽没有看她,像是并不意外,还有些理所应当。
昨天,她说过想交朋友,今天总要拿出点诚意吧。
襄文有些不好意思,道:“起晚了,慢了些。”
辰羽摇摇头,说道:“无碍,我只是想还个钱,记得我昨日跟你提到过的。”
襄文看着场间的阵势,这哪是还钱,债主讨债也没有这阵势吧。
辰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我也不想这样。”他指了指场间,“他们不让我过去。”
“原来是这样,那这就好办了。”襄文道了声,解下了腰间火红的鞭。
为什么好办,她解下腰间的鞭便是答案——打过去便是。
辰羽身边的少年终于知道为什么先前他说和自己很像的原因,但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对着辰羽说道:“你先前说的不对,我觉得应该和你更像些。”
青年表面平静,但能感觉到比先前的气势小了很多,他对着襄文道:“姑娘,有些事还望不要插手为好,这是我们和他们两个人的事。”
我们,包括了城下所有的人,他用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扯上了关系,看似这是一句很有智慧的话,想来可以压制一下这位少女。
但,有些事还是错了。
“你算哪根葱?本姑娘轮得到你教训?”
有道火红的鞭穿透太阳的光线,直直的抽向青年的脸颊。青年猝不及防,举剑而挡,但依旧被辣狠狠的抽了一鞭,鲜红的血从肉里渗出,渐渐凝聚,横跨在先前还算俊秀的脸上。
青年大怒,大喝道:“找死!”
横剑,出鞘。
动作优雅,行云流水,若不是脸上那长长的血痕坏了风雅之态,此时的青年将会成为少女眼中的谦谦君子。
只是襄文不是一般的少女。不一般就不讲理。
青年的剑刚出鞘,襄文却已经期身,看似柔弱的拳头裹挟着罡风,向青年的面门轰去。
剑防身前一尺,可一旦进入一尺地还有什么可防的住的。更何况,那只拳头此时只差毫厘。
有阵体香扑入青年鼻中,还未回味,却被一阵血腥味代替,青年眼中的天渐渐变的血红,就同少女的衣裙颜色相似,接着又缓缓暗淡,直至一片漆黑。
天依旧是蓝的,最多有朵云懒散的飘着。
云下,青年倒地。头向着梧桐树,或者更确切的说是那名拿木剑的少年。
辰羽身边的少年的眼直直大亮,拍手称快道:“打的好!倒确实和我也很像!”
下一刻,铁棍冲天而起,少年跃至空中。
“我也来!”
身影堕入人群,两名俊才吐血从人群飞出。
先前那名青年巧妙的把所有人都包括了进去,但显然还有许多人是中立的,或者说,坐等螳螂捕蝉。
可那两个人都太不讲道理,说动手便动手,完全没有让人准备的机会,所有人都陷入别动。
每给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更何况是这些天才。
刹那间,那些俊才同时开启脉盘,城下光芒大放,五颜六色的脉盘相间闪烁。
如果说这是一幅画,将是一副刺眼的画。
看客们连声叫好,他们觉得很好看。
这是这个世界的普遍现象,当自身利益受不到任何伤害的时候,人们就会客观的从主观角度看待事物,满足自己一文不值的好奇心,这是一种病,病名为愚笨。
掌声喝声雷动,给城下有些壮烈的场景配音。
时不时有人倒下,流血是不可避免的事。出奇的是没有再像余家家主那样护犊的人出现。
不是因为无人,只是那柄银剑还插在场间。
辰羽站在场间,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看客,却又无事可做。
城楼,月婆婆对南宫婉儿说道:“大小姐,这样真的可行吗?”
南宫婉儿看着在她眼里孤独的辰羽,说道:“他还没出手。”
“可他只有准乾坤境……”
“别忘了,他是夜行的人。”
青云宗大长老的乾坤境独孙,横尸街头。是夜行的人杀了他。
“可是他的经脉确实有问题,怎么可能……”突然月婆婆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可能!”
可是再自问一次自己,内心却越来越不确定。
“如果是真的,死了这些人都可行。”南宫婉儿玩笑道。
“现在更好奇他是谁了。”
他明明显得这么冷漠,却会有性情如此开放的朋友。他明明让人感觉拒之千里之外,却连她都可以一句话不说而为他扬鞭。
但如果辰羽知道南宫婉儿这样想,一定会无奈的摇头。真的只是一切都是巧合。
只是辰羽不知道,他一直在看那两道交错的身影。
从古墓出来已有一年,这一年时间里可以干很多事,他也干了很多事。
只是他很少与人交往,他不喜欢说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性格,但是另一个原因:话太多,总会透露自己的弱点。
这并不是他内心强大,是害怕。往往表面上看起来开心的人,其实他心里住着一个孤独的灵魂。
两个事,是同一个道理。
只是现在辰羽觉得自己错了。
他这一年活的太过谨慎,做任何事都是一个人,直至今天。
辰羽看着那两个人。想到昨天襄文说的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还太过陌生。
好吧他承认,这样的感觉还不错。
那既然是朋友,怎么能独自一人袖手旁观呢。
于是他紧握手中的木剑向城下擂台走去。
踏过树立在场间的银剑,踏过余争的脑袋,踏过青年流出的那滩血迹,在混战圈边缘停顿一刻,他踏了进去。
辰羽没有停,因为身前没有挡路人,所有的人被一根铁棍和一条火红的鞭挡了下来。
襄文和那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护在一旁。
辰羽没有阻碍的走到中间,与襄文少年肩并肩。
少年横棍,转身看着辰羽问道:“你也来?”
辰羽点点头,道:“我也想来。”
少年扬眉道:“那就来吧!”
“我叫要忌。”
辰羽认真回道:“我叫阴阳辰羽。”
如果日后还有人记得南城门下的事,定会笑话这两人。
看上去像是可以交付自己后背的兄弟,实际上,到现在才知道对方的姓名。
要忌脉盘边缘大放异光,铁棍随之发出微嗡声。
他像一支离弦的箭,向外冲了出去。
既然辰羽说要来,那便不用他护着。
襄文也懂。她与要忌反方向冲了出去。
左边是要忌,右边有襄文。前边的自然是留给辰羽的。
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想过辰羽的实力只有准乾坤境。
一个不会打架,只会杀人的人,要忌有理由相信,他定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襄文昨天便见过辰羽的真实模样,她自然更不担心。
辰羽握剑向前踏去。
想来,总要拿出点手段吧,有人很希望看到的。
辰羽抬头看向城楼,脉盘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