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上上下下都还在收拾及笄礼过后的那些摆饰,这暖风吹得江未末有点脸颊泛红,自从那日后,时不时就能想到夙墨轩的脸,和那个吻……
越是在乎,她便越是愧疚。当初最害怕发生,最是竭尽全力躲避的事,却还是碰在了一起。这两年,我对风云城所有的事一无所知,公事来说,前不久皇上突然病情加重,朝廷老臣各个逼迫立太子,若再不立太子,这风云城的江山必定被那些奸佞小人瓜分殆尽。而流絮,那日我说尽伤人的话赶走,她却为了我与夙墨轩等人习武。傻丫头,这值得吗?
她很想再次和夙墨轩说清楚,他们之间这短暂的交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每次进了宫门,到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看着他那双深邃好看的眸子久了,甚至连自己来干嘛地都忘的一干二净。
“你能不能放高点?”
“……”
“呀!太高了,线会断的。”
“……”
“低了低了,小心树枝!夙墨轩!”
“那你来!”
“……”
“啵~”每次都是趁着江未末有气憋得发抖时,上来就是吧唧一口,然后就跑。等被害者反应过来,肇事者已经跑远了,然后只能在那里气的跺脚,看得远处的夙墨轩一脸幸灾乐祸。“夙墨轩,调戏完就跑是吧?我咒你下辈子单身一辈子!”
笑过后才很想知道这样的快乐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深深地叹了口气,这院子里的清风吹得很心乱。“夙墨轩,我说过,我们没有可能,为什么不听我的呢?不是我说什么,你就会信的吗?这次怎么不听了?”那日未末离开只留下了这句话。他们没有可能在一起,她的命,她改不了,也不能改,江家老小都在她的一念之间,她不可能拿江家做赌注。
“末儿?为何事心烦?”江拓走过来。
未末摇了摇头,又说;“爹爹,我想问你,若我拿江家去赌一个毫无可能赢的赌注,你会同意吗?”
“你又怎知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赌注?”江拓细心摆上棋盘;“我知道,你不会这么鲁莽地做决定,欲想赢,要步步谨慎,设计精妙,方可制敌。爹爹赠你一盘棋,若你走出来了,再做商量。”
“这黑子四面被白子围得水泄不通,这如何出来?这就如同项羽四面楚歌,要他怎么活的下来?”
“那等你想通了,也就会明白你心里的答案到底让你赌还是不让你赌。”江拓起身像小时候那般捏了捏未末的脸蛋;“想不明白不着急,如今你已及笄,太后回宫,估计她不会坐等太久,你要做好进宫的准备了。也许这盘棋,你永远也想不明白的。”
“……”未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还是一脸茫然地盯着这棋盘。
果然如江拓所言,娄氏等不得太久。宣布将近入秋时节,平安郡主册封大典召开。
皇后一旦就位,娄氏就准备在药剂里加大了药量,在以往就坚持服用药物的皇帝已受不了这过猛的药性,今早在朝堂上就吐了鲜红的血!血喷了呈批的奏折,颜色暗沉的奏折显得更加沉重。
这点药剂对娄氏来说不足以对皇帝生命受威胁!只是引起满朝热议罢了。到时便可得渔利,何乐而不为?
后位册封当日。
夏季结束后的秋风仍带有暖阳的味道,轻抚着小皇后的凤冠霞帔。当今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万民的祝福祭完祖。凤撵走进这个装潢华丽的宫殿,缓步走进大殿,与皇上肩并肩走向龙椅……这个十五岁大的孩子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宫殿里站满了文武百官,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都挤在这大殿里。分别排列在两边,左上和右上都是丞相和负责监督整治的尚书;两行左中段是武臣和重要的文臣,右中段是皇上的子嗣,穿着只有四指龙袍,是意龙的子嗣。
可,在这,天知道她是有多么身心俱灭,她要将一切彻底砍断,无论是友情也好,亲情也好,不舍也罢,还有本该属于她十五岁的天真与活泼……甚至是露世未生的爱情,在这一刻都不再属于她了……留给她的只是后宫的心机狡诈。
为什么明明做好了准备忘记,却仍是不自觉的看向夙墨轩的方向?他自然是看到了江未末看向的眼神,不禁握紧了拳,在心里一直警告自己不能冲动。无奈只能偏过头不再对视她的碎到心里的眼眸……这就是她和他该接受的命运,即便,他还是喜欢着她。
当江未末自嘲自讽接受了命运以后,正视大堂,夙墨轩良久怔怔的回过头。她这么喜欢的人,今日看着她成为他父亲的妻子,他却初始至今什么态度都没给她,在没进入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时明里暗里暗示他很久,他无视了。说到底,她还是被骗了吧?
在空旷的大殿上,身旁都是皇上临幸生下的皇子,每个人的空间很大,甚至躺下都没有问题,可是,他却觉得很拥挤,像每口空气都挤在鼻子边,很痛苦,很不舒服。心脏像一呼吸就会裂开,动不了,逃不开……江未末,我又怎不知你想知道我的感觉?既然你选择认命,我又有怎么能让你为分心?
新婚夜
送走文武百官,皇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宫。走进新房,这整座皇宫都被装饰的红艳艳的,更别说新房里的喜庆。
命下人退出新房,皇上走向床边的江未末,未末感知有人在靠近,不由地抖了起来,皇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用手轻轻掀起江未末的红头盖。
此时,静轩殿
夙墨轩回宫,打拉着脸,他不明白央华要逼他去参加册封礼,不明白更多不愿明说的事情……
“末儿,今天真的很好看呢!从早上就在忙碌着,累了吗?”皇上为未末卸下华丽的凤冠霞帔,未末仍是有点余恐。她又不甘,有心痛,也很彷徨。
“末儿别怕,舅舅会永远保护你的。今晚就我们舅侄俩,我们聊聊以前的事以后的事好吗?”皇上伸手示意江未末牵着,宠溺地笑道:“舅舅给你讲故事好么?外面有些人在偷听我们的故事,来,帮舅舅把灯都给灭了。装鬼把他们吓走!”
江未末笑了,点了点头,起身下床,因为坐麻了没站稳,幸好被舅舅接住。
“坐麻了?”皇上笑道。
“啊,嗯。”未末这才松下神经。在未末心里,怕是没有一个皇上像他舅舅这么好了。
灭了房里的灯,皇上牵着江未末回到床前,道:“帮舅舅一起晃床!”
“?”
“快来啊?不然他们就不走了。”
“哦,好。”
外门的嬷嬷听到房里的晃床声,满意的带着人撤退了。
“呼~累不累啊?”皇上笑着擦了擦未末额上的汗。
“嗯!舅舅,这是洞房花烛夜,被太后知道了怎么办呐?”
皇上牵着未末坐到床上:“来,末儿坐床上去,躺好,别着凉了,不然你爹爹可是要带着舅舅的士兵来打舅舅了。”
“……”江未末看皇上坐到了床枕边的小凳子上,问:“舅舅不上来吗?”
“不了,舅舅一直在你身边,别怕。是怕黑吗?”未末回答不是后,皇上才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地道:“咳咳,那就开始讲故事喽!你没听到的情节明天可不能追问舅舅哦!”
“好。”
“以后舅舅都这么给你讲故事,可是你不能和别人说哦!连央华,墨轩也不行哦!”
“知道了知道了,舅舅快讲。”
“那拉钩先。”
“嗯。”
皇上摸了摸未末的小脑袋,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贵国公主……”
故事讲到一半,未末就已经睡去。
“末儿,今后要靠你自己了。对不起……我可怜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