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偷王,司空摘星的故事。
(一)
有山,山下有人家。山下是一个小村庄,村子里面的人在欢庆着节日。
最热闹的那一户人家总是兴高采烈,不停放着鞭炮。户主,名字叫“张必发”。
这是一个新名字,户主原来的名字叫“张大发”。开张的张,发大财的大,发财的发。
但是张必发认为,不论大财小财,只要必然发财就是好事。所以他才把自己的名字“张大发”,改成了“张必发”。
这一会,张必发家的灯笼真亮,的确比月亮要亮……
一个小孩蹲在一条种满甘蔗的路上,安静地用手揉了揉一头乱发,然后又焦急地摸遍了全身,似乎十万火急。
“酒!”可是上衣和裤子,全瘪瘪的。
“我要飞。”呢喃声进入了大脑,这个小孩一阵心悸——啊!浪迹天涯,自由自在……
可惜无酒,此时无酒,此时不能飞。酒这东西——的确能给人腾云驾雾的快感。
小孩在怀念飞的时候……
“那儿的灯好亮,和月亮一样。”他有新发现,其实,那里是张必发的家!
“呜,呜……”张必发的家门前,正有一只猪在叫,听起来却像是牛——“哞!”
口很渴,小孩上唇紧咬住下唇。甘蔗叶子一片片,生得又挤又长又齐,像山,像海。这条路的两边种满了甘蔗,路的名字就叫“甘蔗”,除了种着甘蔗,还种满了麦子、番薯。
黑暗之中,孩子在摸索,抓到一把玉米苞子。
在抓到玉米苞子之前,他在地下挖出了几只番薯,也没洗,便想着要塞进嘴巴。终于吃到一点食物了——番薯已被嚼碎!
这小孩可以感受到,泥土在食物表面又苦又涩的味儿。如果现下有光线,他的嘴边,便见得到一堆泥块。
当双手拿着玉米苞子,孩子的心动,他不但困得要命,也渴得要命,还饿得要命。
这时,似乎有声音对他说:“这么做,对吗?”他放弃了可爱的玉米苞子,又准备找根本不值钱的番薯来充饥。
“我不能让别人劳动的成果得到损失,我不想做一只彻头彻尾的老鼠!”
后来这个很有骨气的人,回忆往事时候说了一句话:“那时,我只记得身上有张嘴巴,别的身体器官全无知觉!”
(二)
猪叫,如牛鸣。屠宰场上热气腾腾的,一只死猪被挂在一只木梯子上,绑得死死的。
高浪那些打下手的伙计们,个个忙得晕头转向。“大刚,快拿砖头!好家伙!”
猪侧躺着,似生非生,似死非死,犹有余威,做死前的挣扎。高浪挺立着树桩似的腰身,大手按在它的背部,一个砖头下去。
猪扇了两下大耳朵,眼看终于不行了。
大手松开!猪又突然想跳起,发了癫一般撒开四只蹄子,但它在空想,麻绳还是很牢固。
“都抄家伙!”高浪紧攥着砖,气呼呼的。大刚和阿六、阿八,连忙抓了刀!
“托”的一声闷响,阿六手里的刀子砍出去,不偏不倚落到猪脑门上。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来,一股血水笔直冲向天。
高浪满意无比地笑着:这,就是他的得意门生!
“阿刚!肠子放明早再清理。”
“阿六,你过来,快点!把肋骨拉开……”
“哎!阿八,你拿刀来。”
张必发躺在太师椅上,这次杀生行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但是明天,他又可以捏着一只手的漂亮响指,并用另一只手上的两个手指,去好好感觉一番——银票的厚薄度了。
“杀猪,卖肉!发个财,大财?小财?”
云儿,有一些透明,月亮比自家的灯,更明更亮!蜡烛在笼中已快燃尽,得更换了。
一个仆人,听到了张必发的咕哝:“换灯!”他便服贴地跑了出来,照命令做事。
“阿六,了不起,刀法够准确!够狠!”高浪这时才有机会夸赞自己的门生,阿六不好意思地低头,刚才真险!要不是他在紧急的关头,一记“破风刀”,那一头不要命的猪再嚷嚷叫叫,惹恼了师傅,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大刚们又换来一桶放在灶头上烧得滚烫的开水,猪“扑嗵”发出一声响,沉重的躯体落入桶内,一股热水,笔直地往阿六脸门射去。
“大刚,要小心地轻放下去嘛!”阿六,侥幸以“燕子七八翻”逃脱魔水。
那边——张必发竟有一些迷糊了,不争气的眼皮,在调皮又好玩地跳动。他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似乎还没有做完……
朦胧的感觉下,人犯困——“噼!”玲珑剔透的透明茶杯,一个不小心从他两根修长的手指间,猛跳出来。
“哇,我的妈呀!”张必发一蹦几尺高,睡意全消。在场的人,全部震住了。
张必发又一个“猴子摘桃”趴在地上,痛惜之色溢于脸庞,这可是几十两银子呐!那些杀猪的,却好像得意了起来,幸灾乐祸的。
不杀猪的,却真正有得懊恼了。
“放心,这不是正宗的景德镇产瓷杯!”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杀猪的人们茫然:是谁呢?张必发一斜眼见到了一个长发披肩、腮旁蓄满了胡子的少年。
少年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片,在仔细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