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白发苍苍的人,站在鹤步山庄的接客大厅里,他身着青布箭衣,一条腰带比鲜血还红。
在这红腰带上,插着一把刀。刀没有鞘,刀,看起来很锐利。
这白发人的目光象是这一把刀,刀一般从王风铜的脸上刮过去,缓缓道:“我在这里都呆了十天,可是王鹤为什么还不来见我?他病得再重,也不可能连人都不能见吧?”
王风铜沉吟不语。
白发人接着问道:“我从家丁那里得知,他好象已病了二十多天,到底得了什么病?”
王风铜还是沉默。
白发人问道:“他到底怎样了,病好些没有?”
白发人看王风铜的反应越来越像个聋子,忍不住大叫:“喂!我在和你说话,都听到了?”
王风铜终于说话:“晚辈听到了。”接着,又一字一顿道:“家父已经死了,是刚刚死的。”
“什么?”白发人大惊,就在他大吃一惊的时候,他的头上响起了风声。
风声,是风吹起时发出的么?不是。
这风声是武器发出来的,武器是剑,丁小蓬有剑。
丁小蓬飞在空中,在白发人的头上举起了剑。
他的剑很快,快如电闪,一下就刺向白发人颈部。
白发人还算反应快,却在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他回过神来,怒喝:“什么人?”
丁小蓬笑:“我就是我,蛇行客你好!”
这白发人,就是“蛇行客”!老庄主王鹤的至交好友,王舍。
王舍怒:“无耻小辈,什么你是你,快道上名来。”
他大怒的时候,却感到天旋地转,两眼生花。
王舍的心,陡然一凉:“没想到我纵横江湖,今日却死于此地。”
因为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他还是很不甘心:“风铜,我中毒了,怎会中毒的?”
王风铜笑了,没说话,蛇行客看着他的笑,也终于明白。
一个灰须的人已纵身一跳,凌空飞身在蛇行客的胸膛印上一掌,掌中目标。
老迈无力的蛇行客飞快倒在地上,看来想要活命不大可能了。
——灰须客的开山烧云掌,并不是赖得有名,他已得这套掌法的九成真谛。
(二)
白日西沉,入夜,地面上的泥土,却依然热得烫手。
这是夏天,在夜空千万里,都无云漂浮……
无数天星,似乎一刹那就在苍穹闪现。夜能见月,圆月。
月色极亮,如一团猛火,在虚空燃烧!在夜空下,出现了一条黄色的人影……
一眼看去,人影朦朦胧胧,好象一小团淡黄色的怪异冷雾。就象陡然从平地上升起,去向也未知。
这会,黄色人影在卖力狂奔!身形,犹如大鹰翅膀猛然在伸展。
一双脚,拼了命迈得飞快,一双手也紧紧握着,就象抓住了一张无形的救命符!
他,为什么在暗夜奔逃?在晚风里,他的脚步声很清晰,还依稀可听见他的心跳声。
在他背上有人,趴着一个老者。蛇行客,确实紧张。
在他身后似乎贴身跟着一头老甩不脱的猛虎,老虎的獠牙已暴露,还粘着许多口水……
无形压力,令他全身发冷,因为阴谋诡计是可怖的。就像一个阴森森的深渊,人一眼望下去,心中便无着落……
蛇行客明白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他就像一只傻乎乎的动物,钻入猎人那血腥的陷阱中。
背着他的人,已来到一座林子边。
一个人影,绿花花的,闪电那样从不远处、迅捷跳了出来。
“带王舍前辈,跟我走……”
背负蛇行客的那个人,顿下脚步已在犹疑,他不知来人是谁,又是否可信。
林边的月色有点暗,绿色人影那张脸,被旁边的树影遮起部分。
晚风又一下拂过,吹乱树影,依稀见到这人四条眉毛。
……那是两撇很像眉毛的小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