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春,亚特兰大
以前总以为美国的人际关系比中国的单纯,其实完全想错了。
事实就是:美国人并不傻!
只不过白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矜持和教养的约束,不把利益纷争表现得那么明显。
大多数白人都很自律,也很有礼貌,但并不表示他们真的喜欢和你接近。白人天生个性比较自我,也比较独立。
而黑人呢?
他们无论男女都像兄弟姐妹一样空前团结。但他们只团结黑人,其他人种很难成为黑人真正的朋友。
黑人非常有家庭氛围,比较喜欢群聚。
如果一个黑人被白人欺负了,一群黑人马上为这个黑人出头,一起过来和白人开战。
白人就人单势孤了,因为几乎没有任何白人会为这个白人出头。白人普遍只顾他自己。
刚刚来到美国大学任教的时候,我把大学的生活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把课教好,把文章写好,教学科研都过关,就圆满完成任务了。
其实哪有那么简单?这大学里面的人际关系真的还挺复杂的。
我们的系组是医学院下属的基础医学系的一部分,其中重点课程为社会科学,流行病学,生物统计学,环境医学,信息学等学科。
这个系一共有十三人,其中有行政头衔的人员共五名。
他们是医学院院长兼系主任威廉教授,院长的大秘书凯莉,二秘书珍妮,教学副主任托马斯教授,教学助理弗朗西丝。
这些领导岗位和行政人员都是白人。
应该说这个大学的主流是白人社会,但为了弘扬美国的多种族文化,有时候大学要特意招一些不同肤色的教授,来显示用人方面的公平性。
除了威廉教授和托马斯教授,教学科研人员中有两位白人教授,他们是玛莉教授和梅丽莎助理教授。玛莉教授目前在英国交流访问。
还有三位黑人教授,分别是奈特教授,雪梨助理教授,杰瑞助理教授。
最后还有三位华人教授,那就是教信息学的杨教授,教环境学的卫立双,教统计学的我。
两年前招聘我的系主任威廉教授,现在已经正式当上了医学院的院长,但还在我们系挂名。
虽然招聘系主任的广告已经打出去半年多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接任系主任的工作。
这个威廉院长,是我这一生见过最会当领导的美国人。
他年轻时曾在海军服役,是军队医院的医生。后来退伍读了硕士博士。先是在科研领域作助理教授,到副教授,教授,后又在行政领域当主任。
虽然威廉院长已经年过60岁,但身材魁梧高大,两双眼睛深邃难测,总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让人不敢长久对视。
他说话慢条斯理,言语简练。
当领导这么久,从来没有任何人见他发过脾气。
在任何情况下,他都是那个压得住阵脚的人。
而他本人又爱好广泛,游泳,网球,高尔夫,都非常擅长。
威廉院长的太太也是医学院的副教授。她讲课的时候浑身散发着魅力,平时的穿着更是引领着时代新潮流。
威廉太太身材高挑匀称,60岁了仍坚持每天健身运动。皮肤依然白皙,脸上看不出皱纹。
她性格活泼开朗,喜欢交际。曾经在日本和新加坡作过访问学者。
和威廉院长一起,先后访问中国5次,去过云南大理和九寨沟。
每年秋季开学之前,威廉院长和太太都要把全系的同事都召集到家里聚餐。
第一次来到他们家,我真的震惊了!
他们的别墅占地面积太大了,一条马路开进去大概10分钟才到。马路旁边是一望无际的马场。据说威廉院长和太太年轻的时候都是赛马高手。
整栋别墅是古典的大理石全砖建筑。因为是建在半山坡上,所以从前面看似乎是三层,从后面看似乎又是四层。
走进他们的家更是因为方位搞不清楚让我有点晕头转向。因为从前面的大门进入是一层大厅,而从大厅后面的大门出去却发现是在二层。原来下面还有一层,估计是娱乐游戏厅。
这栋别墅的门太多了,数不过来。也不敢轻易打开,因为没准儿是人家的秘密。
所有客人都在一层大厅活动,有简单的西式自助餐供大家享用。
除了两位请来帮忙招待的阿姨,院长的大秘书凯莉也在厨房和大厅之间穿梭,帮忙端些香槟酒杯,可见她早就是院长和太太非常信任的人了。
威廉院长的父母已经接近90岁了,仍然老当益壮,虽然带着助听器,还不时和客人们点头致意。
威廉夫妇俩共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分别是律师,外科医生,大公司的经理,最小的还在读工程系的研究生。
我不仅心想,原来这么的房子里面,实际上只有威廉夫妇和院长的父母四个人住。实在是太浪费资源了。这房子在北京可以住上20人不成问题。
威廉夫妇俩这样的顶级人物在大学也算是举足轻重了。校长和威廉院长是多年的老朋友。
开学不久,州参议员就访问了我们大学,校长就直接点名让威廉夫妇去接待。
在威廉院长那儿,还有一位红人儿,就是教学助理弗朗西丝。
一开始我傻呼呼的还不知道她和院长的关系,但很快发现,几乎每次院长出去开会,都要带上弗朗西丝。
当然,这位美国大小姐简直和好莱坞女明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身高大概1米75,亭亭玉立,皮肤纯白,典型的瓜子脸,配上大大的眼睛,棕红色的长发,简直就是那最漂亮的芭比娃娃!
虽然已经年近40,但她还没有结婚,有一位相处了10年的富豪男友。两人在大学附近买了个大房子,一直在同居。但就像那些不愿暴露私生活的大明星一样,弗朗西丝一直低调,保持未婚状态。
弗朗西丝虽然还不是博士,也没有教授头衔,但她在整个系里的地位,仅仅次于威廉院长。就连副主任托马斯教授也得听她的。
托马斯教授40多岁,长相和蔼可亲,为人忠厚。
我第一天上班,他就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他先是布置一学期的教学任务,接着对我说,他有四个孩子,但他已经离婚了。还专门拿起办公桌上的照片给我看。他的孩子们非常可爱。我估计他的前妻可能非常漂亮。
他很自然地说,前妻是护士长,女强人,但两人性格不和而分手。
他又高兴地告诉我说,现在已经有了一位很体贴的女朋友。
我还以为他的女朋友一定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没想到他给我看的照片是一位体形肥胖,皮肤黝黑,年过半百的大妈!真没想到他的前妻那么漂亮,而女朋友竟这么丑!
但托马斯教授好像非常迷恋这位大妈。他热情地说,女朋友比他大12岁,是墨西哥人,家里有三个孩子,和老公合开一家墨西哥餐厅。托马斯因为经常去吃墨西哥餐,便认识了这位老板娘。
目前老板娘正在和老板办离婚。但托马斯犹豫地说,他可能不会和这位女友结婚,不过他会和她一直生活在一起的。那样他就有七个孩子了。
其实托马斯教授在系里就是老好人,大家都很喜欢他。
系里的另外一个老好人,就是我们的老杨教授。
老杨已经60多岁了,家中只有他和太太,他们的一儿一女都不在亚特兰大。
老杨和太太刚来美国的时候,落脚在迈阿密。当时老杨在一个烟草公司作科研,太太是全职主妇,孩子们都在那里上学。全家都是虔诚的基督徒。
老杨的女儿安妮是老大,大学毕业后在一个公司当会计。小儿子麦克还在大学上学。
有一次在迈阿密的华人教堂,安妮认识了一位能言善辩的中国小伙子叫钱刚。
钱刚是国内一家企业派到美国的代表,他所持有的这种J-1签证一般来说只可以在美国停留两年。
而钱刚出身于安徽的一个农村家庭,他当时就是全村唯一考上大学的孩子。他的父母没有文化,不可能为他的任何梦想出力,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他们确实帮不上忙。
也许是为了尽快能留在美国,钱刚很快就把在美国长大的安妮追求到手了。安妮非常单纯善良,而且拥有美国国籍。
两人结婚后,钱刚马上依靠安妮办了永久绿卡,并辞去了国企的工作。
现在钱刚自己办了贸易公司,让安妮也从她的公司辞职,来到自家公司管财务。
但自从安妮生了两个孩子以后,钱刚经常借口工作忙,很少回家。也许他已经不像当初那么迫切地需要安妮了。
为此老杨和太太一直惦记女儿的生活。我预感他们不会在亚特兰大呆很久。
如果说什么是精诚团结,那从系里的三个黑人教授身上,就可以非常充分地体现出来。
女教授奈特,50多岁,在黑人中算漂亮的。她的大眼睛长睫毛比白人的眼睛还要好看。虽然奈特中等个子,但喜欢穿高跟鞋。有时看见她的恨天高那么细的鞋根儿,我真担心她会摔倒。但人家习惯了,说不穿高跟鞋难受!
奈特教授的一生真是典型的励志故事。
她大学毕业后,在社区机关作卫生监督工作。不久结婚生子,共有三个孩子。于是奈特辞职回家作了10年家庭主妇。
三个孩子相继上学后,奈特在家呆不住了。35岁的她重返校园,先后在乔治亚大学攻读了医学管理硕士和博士学位。
博士毕业后,奈特应聘来到本校,从助理教授到副教授,再到正教授,她都付出了艰辛的努力。
现在为系里科研负责人,她的能力非同凡响,估计很快还会升职。
另两位助理教授杰瑞和雪梨,这一男一女,都是奈特的左膀右臂。尤其雪梨,跟奈特简直就像亲姐妹。奈特非常信任雪梨,把科研的重点项目都交给她来分配处理。
雪梨虽然才35岁,脸蛋还算漂亮,但身材早早开始发胖了。
她也是一个高跟鞋迷,时而是九西牌子的,时而是拉夫劳伦牌子的,时而是MK牌子的。总之,一直穿名牌。
幸好雪梨结了婚还没有要孩子,否则可能会更加发福了。我真担心她的细细高跟鞋会承受不住那么大的体重。
白人助理教授梅丽莎是和我一起被招聘来的新人,和我同龄。她有点女汉子性格,身材健壮,喜欢运动和养狗。
刚来亚特兰大时,看到我没车,梅丽莎还仗义地开车带我去购物。我真的挺感激她的。
但梅丽莎的个性太强了。有的时候觉得很难容人。
生活上她一直是单身。喜欢旅游,参加聚会,逛街。
梅丽莎曾经在非洲访问的时候,交过一个黑人男朋友,但也只是好奇玩玩的心理,没有当真。
刚到系里没两天,梅丽莎就和黑人团体的杰瑞和雪梨因为科研的分配闹了矛盾。接着又因为教学的问题和弗朗西丝有了隔阂。
我真暗暗地为梅丽莎的未来捏了一把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