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大会定在五日后举行,因为住持如禅大师已闭关,所以便由如禅大师的二师弟如渊大师代为主持大会。
云山寺最为德高望重的几个方丈大师,分别是如禅,如渊,如无,如灵。他们四人皆是云山寺前住持方丈的弟子,武功高强,德高望重,深受南肇国王族贵豪的崇敬。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有幸拜得他们为师,这其中拼的,并不仅仅是爹。
也就是说,并非有权有势才能拜得几位高僧为师,就像孔言聿,虽然身体不便,身份也不算出众,但却是如禅大师的唯一弟子。
南宫燐炤的师傅是如渊大师,孔方进的师傅乃如无大师,除此之外,两位大师门下还有其他几个弟子。而如灵大师性格孤僻古怪,虽一年到头不断有人上门拜师,但他至今未曾收过一徒。
比武大会最终胜出者,能得方丈恩典嘉赏,并亲自传授独门武功。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对于那些驰骋于权商战场中的贵豪子弟来说,平时争权斗势惯了,没有人会喜欢输的滋味。所以这场门徒之间的较量,大家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奖励,而是为了得到胜利所带来的无上荣耀,同时也是为了享受,将别人踩在脚底下的无比快感。
在大会之前的这五日,各家子弟便都纷纷抓紧时间练功,所以这几日整个寺院别提有多热闹了,随处可见这里一撮人,那里一撮人,飞来飞去,击剑拳脚之声随处可闻。练武的氛围尤其浓郁。
木远夕于是也颇受感染,在随武僧们集体练功之余,也不想浪费时间,便拉着柳娟到后山树林里,想跟她学习别的武功招式。
木远夕说:“我如今基本功已然练扎实了,可是跟着那些武僧练功,每日重复来重复去都是那几套动作,这集体练武的弊端就在于此,好生无趣。所以接下来我想让娟儿姐教我练些不同的招式,不知娟儿姐意下如何?”
柳娟木木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待娟儿问过我爹的意见之后,方能给姑娘答复。”
木远夕郁闷,但还是说:“时不我待,娟儿姐不如现在便去问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柳娟非常爽快,脚尖一蹬双臂一展,便乘轻功飞走了。
柳娟走后,木远夕想着也不能浪费这点时间,于是把练武的木剑拔了正准备自己练练,却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也有人在练武,她便思忖着要走远一点去,免得自己这三脚猫功夫被人看见了笑话。
而正当她要走时,却从身后传来一声怒斥:“木芳菲!你没吃饭吗!”
“……大少,对不起……大少武艺日渐增进,奴婢望尘莫及……”
“你知道就好!但也别光我一个人武艺增进啊,你们一个个不思进取的话,日后谁还能陪我练武!?”
“大少说的是,奴婢日后定当加倍努力……”
“废话少说!重新拿把木剑,再来!”
木远夕心一沉,脚步不自觉往身后走去。她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呈现在眼前的画面,比方才听到的对话更加让她震撼!
那孔方进如狼似虎一般,完全不把木芳菲当人,使出的每一个招式皆用尽全力,招招狠辣直击要害。而木芳菲虽然也有所进攻,但却碍于对方的地位而不能用尽全力,只能点到为止,步步退让。
木远夕看着孔方进手中那把精良上好的木剑,一下又一下地重击在木芳菲身上,她的心也不知为何跟着一抽一抽地剧痛……
她错了,错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木芳菲在大少那里过得很好,直到今天才发现,她错了……
原来木芳菲在孔方进那里只是个毫无尊严的练靶子,每天被打得遍体鳞伤,有苦而不能言……这么久以来,她到底是如何撑过来的……
虽然,木远夕非常清楚木芳菲对自己毫无感情,甚至充满了仇恨,还不惜暗地里设计陷害,但是无奈,她穿越来之前的所有记忆,令她不自觉地于心不忍。
阿爹阿娘十二年的养育之恩……
木远夕口口声声唤了十二年的姐姐……
上一世身为孤儿的她,从未感受过的家庭温暖。而在木远夕身体里那十二年的记忆里,她竟头一次体会到了。
如此想着,木远夕心中不知不觉燃起一团熊熊烈火,握着木剑的手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那把木剑给捏碎一般。但是她自知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她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将功夫练到能将一把剑捏碎的程度……
她没有办法将剑捏碎,也没有办法将剑,刺入孔方进的胸口……
她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恨意,然后身子便不听使唤,离弦之箭般飞快朝他们冲了过去,抬手用木剑指着孔方进,大喊:“我陪你练武!”
孔方进和木芳菲突然打住了招式,惊讶地朝木远夕看去。旁边两个侍从也一脸懵逼地望向她。
木芳菲先是惊讶,随后又是满眼厌恶地看着木远夕,冲道:“就凭你?才学了一个月的三脚猫功夫,就妄想着陪大少练武?开什么玩笑!”
孔方进斜着眼睛瞧了瞧木芳菲,又瞧了瞧木远夕,转而低头摸着他那把木剑,歪头笑道:“你们俩果真是姐妹情深,无妨,既然你妹妹这么有信心,那就让她来试试吧!”
“是,大少。”
木芳菲也没有推脱,把木剑收在身后,从木远夕身边走过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木远夕强自镇定地走到孔方进面前,面不改色,视死如归。
真的,木远夕此刻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但她不想死,她只想杀了眼前那个人,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杀人的欲望。
可是,她恨啊,恨自己不是块料,恨自己技不如人。虽然手中握着一把剑,但却丝毫伤不到孔方进,连碰都碰不到他!而他则轻轻松松,招招致命,却还游刃有余。就像一只猫对付一只残废的老鼠一般。
木远夕这才练了一个月的三脚猫功夫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不堪一击,她根本无法进攻,只能不断地退守,吃力地防护,纵然如此,却还是被他那把无情的木剑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身上……
木远夕强忍着痛,一声不吭,一次又一次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只要一想起这么久以来,木芳菲每天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被打的浑身是伤,她就不允许自己喊痛,更不允许自己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