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下,洛九回报着三皇子自溢身亡的事情。高高在上座着的皇上,似是非常痛心疾首,竟差一点晕倒了过去。
洛九沉默的跪在殿下,不管周围出没的太医与太监,她只是安静的跪着,不管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是真的痛心疾首,亦是装的痛心疾首,这一切洛九都漠不关心。
好一会后,皇上才缓过神来,由着福海公公抚拍着后背,他虚弱的开口;“罢了。爱卿请起,”
皇上的话音刚落,宫人来报,三皇子生母刘娴妃服毒自尽了,这下老皇帝一天之内得知两个噩耗,倒是真的晕倒了过去。
周围公公们惊慌失措的来来回回奔跑在勤政殿内,洛九傻愣愣的站在大殿里,直到日出时分,没有皇上的金口玉言,洛九万万不敢擅作主张离开皇宫。
“摄政王大人到!摄政王府小王爷到!”洛九听着宫外太监的传话声,不动声色的压下心里的不快,随着三人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的应声跪下。
“下官大理寺卿,白洛九参见摄政王大人,参见小王爷。”摄政王北宇振草草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洛九,就随着太监进入了皇上的寝宫。
一双大大的云锦绣靴子停在洛九面前,始终不曾移开。洛九心知是那人,但她说过从那以后,二人两不相见,即使她十五分的不乐意跪在那人脚下,但此刻她亦是不愿意抬头。
北墨烬心下微酸的看着俯身跪在自己脚边的白洛九,咳嗽了两声,叹了口气道;“白大人请起。”
洛九仿若未闻,仍然跪在地上,只因她起身必然会看见那人的模样。
“白大人,为何,如此固执,竟是执意不起吗?”那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竟带着无尽的威压。曾几何时这人不是待自己有求必应,何时这样对过自己,洛九胸口闷闷的想着,她跟他终究回不去从前了。
“小王爷的话,下官不敢不从。如此,下官谢过小王爷了。”洛九闭着眼起了身,就那么闭着眼固执的站在北墨烬面前。
北墨烬见洛九竟闭着眼睛,不愿意看他一眼,他一时气急,连忙拿起手帕捂在嘴边,掩住那帕子上的一抹腥红。
“白大人辛苦了,先行出宫吧,皇伯父那里,在下自会告知。”他压下一嘴的血腥味,即使白洛九已经不愿意看他一眼,他仍然不愿她在宫中战战兢兢的周旋。
洛九闭着眼睛向着北墨烬的方向行了一礼;“那下官就谢过小王爷了。”说完这话,也不待北墨烬再说什么,洛九闭着眼转向了勤政殿殿门方向,神色复杂的睁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北墨烬望着洛九远去的身影,一言不发,许久以后,他才迈步走向皇上的寝宫。
第二日皇宫中传出圣旨,罪人三皇子北墨轩私下蓄兵,意图谋反,畏罪自尽于三皇子府,府上奴仆等一律流放边城,府上私兵发放到蜀中矿场。三皇子生母贵妃刘娴妃自知教子无方,服毒自尽,念其诚意悔过,着皇上旨意,遗体葬入皇陵。
墨院内,北墨烬从皇宫内一回摄政王府,便着人送来了一颗新的合欢树在被洛九拍断的那颗合欢树原位置种下。
他一边咳嗽,一边细心的为树浇水,吃力的施肥,顾不得额上的汗水,衣角的泥土。
他自是极爱干净的,但此时他竟为了一颗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顾忌衣角的泥土。
奴看着这个折磨着自己的主人,心里一片酸疼,主人长此以往的郁结与心,不利于将养身体,况且药空大师说过,若是不服用血火莲花解除余毒,主人怕是活不到多久了。
奴想不通,主人为何不告诉洛九小姐,他是听闻她入宫许久,担心她在宫内出什么事,才拖着病体执意入的宫。奴想不通的还有,主人明明喜欢洛九小姐喜欢得都不顾性命了,为什么不愿意让洛九小姐陪伴在身边。
掩瑜居内,自昨日‘见’过那人,洛九就一直闷闷不乐着,即使今日听闻皇上对三皇子一案的旨意,她亦是心中未起任何波澜。
只是在白夏说起三皇子母亲刘娴妃服毒自尽身亡的时候,她叹息了一声;“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是夜,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洛九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没有睡意,直到她从外屋内取了一坛酒,匆匆忙忙的喝了一大口,她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夜凉如水,她穿着中衣,抱着酒坛子座在掩瑜居的大榕树上喝着酒。树下白春一直担忧的望着树杈上的自家公子,生怕洛九喝醉了一不小心掉了下来。
“阿切。”两个时辰后,直到洛九打了个喷嚏,她才抱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子跳下了大榕树,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卧室,白春准备扶洛九,却被她一把打开了手臂。
第二日,大理寺卿白洛九不出所料的请了病假。洛九发着低烧,裹着被子在床上发汗。病来如山倒这话果然没错,想来白洛九长了这么大,都极少生病,不曾想这一次竟断断续续的发烧了一个星期。
白洛九烧的昏昏沉沉的时候就在想,当日北墨烬发烧的时候,自己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几日,如今他们二人却是天涯陌路,物是人非。
其实她心里有直觉,或许那人趁着自己生病时,曾来过掩瑜居。不过待她清醒时,又清楚的知道屋内没有那人身上留下的味道,她嘲讽的想,左不过是她痴心妄想。
北墨烬得知洛九病了,原是决定回雾隐山的日子,他却吩咐奴缓几日再回雪玉居。
半夜里洛九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就用自己冰凉的手敷在洛九的额头上,为洛九降温。日日都趁洛九的护卫不备的时候悄悄地潜入掩瑜居,直到听闻老太师为她请的太医肯定了洛九已无大碍,他这才带着奴回到了雾隐山上的雪玉居。
老太师与洛九的美人娘亲日日都来掩瑜居看望洛九,直到昨日太医说洛九已无大碍,二人这才放下了心。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很快秋天就过去了,冬日来临。
洛九换上了美人娘亲,亲手缝制的厚厚的冬衣,看着天空中厚厚的乌云。
白夏站在洛九身边,紧了紧身上的袍子,道;“公子,似乎是快要下雪了。”
洛九扬起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有些期待的望着天空;“今日或许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啊。”三皇子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