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想一上班就去找马斌，他有好多关于楚楚的话想问他，但是当他赶到公司，发现马斌，已经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他了。
马斌坐在陈默的椅子上，跷着二郎腿，不但一点没有让座的意思，而且还两眼放光，不怀好意地笑着看着陈默，刻意地压低声音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啊，给我说实话，没少在夜店混吧，瞧你昨天那个来劲啊！姑娘都说你够‘high’了。”
陈默一巴掌捂到自己脸上，悔恨之情溢于言表：“昨天真是喝多了，太多了，”他摇着头半真半假地道：“可是我真告诉你，兄弟我做了什么，真的不记得了啊。”
马斌根本不买他的帐，“忽”地一下子站起来，笑着低声骂他道：“你不记得？我都记着呢，你抱着个杰克?丹尼的威士忌瓶子，去舞池和两姑娘碴舞，还他妈学着跳《低俗小说》里那段，那个疯啊！还抓着那个叫楚楚的姑娘的手啊，就是不放，非说爱上人家了，说自己一见钟情，那叫一个煽情啊。”
陈默无言以对，咬着牙一闭眼，又一个巴掌捂在脸上了。
“还好，人家姑娘没和你一般见识，”马斌看着陈默的痛苦的表情，看样子很是享受，“不过，”他忽然贴近陈默耳边道：“那姑娘不错吧？我让她把你送回去的，连地址都是我给的，你说说怎么谢我吧？”
陈默听到马斌的话，马上扭头悄悄地问：“那个姑娘是你哪里找的？”
马斌却是一下变得正经起来：“想要姑娘的电话是吧？先陪我去跟个鬼子谈判。”
陈默连连摇着头道：“不行不行，我这脑袋现在还晕着呢，再说了，你干嘛不找你们销售部的人去？”
马斌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是胡总第一天员工培训动员大会，必须参加，我这是和鬼子早约好了的，而且和法国三大酒庄协议有关，所以才特批了咱俩去的，再说谈判必须两人以上，这是公司规定啊。”
陈默这时才来得及环顾一下整个办公室，才发现原先紧张忙碌的办公室，现在变得是一片冷冷清清，他回过头问马斌道：“说正经的，这次胡头是来真的了？那个什么HSM，HFB的，你说有戏吗？”
马斌拧着眉毛，若有所思地道：“这是他在大会上亲口说的，应该是真的吧，我都没想那么好，只要能做到他说的一半我就知足了，我就举双手拥护那个什么SM啊，FB啊。”
陈默纠正道：“是HSM，HFB。”
马斌不耐烦地说道：“我他妈就英文不灵光，天天还净折腾这新词，哎，我怎么听着怎么觉得这新词有点跟骂人似的？”
马斌毕业于一个很普通的高校的食品专业，英文不好也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但仍能被宋君寒委以重任，不是因为他精明能干，说起销售来头头是道，能唬得经销商一愣一愣的，也不是因为他对上对下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让大家觉得和他相处融洽，最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马斌他爹，是全国酒类协会的理事长，就凭这一条，马斌就是什么都不会干，胡文轩都要把他抢到自己公司来，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人才就是生产力”是胡文轩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其实应该改成“人的关系，才是生产力。”或者“人的爹或者妈乃至爷爷奶奶，才是真正的生产力。”更正确一点。
陈默听了马斌的话，忍住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我陪你去谈判，不过要把楚楚的电话给我。”马斌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还用手比了个“OK”的姿势。
马斌和陈默的谈判谈得很不顺利，两个法国人的态度极其傲慢，不但要求全盘接受他们提出的代理协议，并且提出不允许修改基本条款。而且期酒和散酒的报价，也都高得离谱，其中一个矮个法国人，长得很像剃了光头的萨科奇。他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撇着嘴用法国腔的英语说道：“我在你们中国，都是这么做的，大家都很满意。”
他们的翻译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说他们在中国都是这么操作的，大家没有问题。”
马斌看着他们的报价单，摇着头说：“但是你们的代理条件如此苛刻，而且报价都超过了原先我们协商的价格，我们，恐怕很难接受。我也很难相信，哪个公司能接受这样的报价。”
光头萨科奇两手一摊，耸动着他的小肩膀，说道：“我们法国红酒都是这样的价格，你们如果需要，”他用右手的手指做着捻钞票的动作，撇着嘴：“就是需要用大价钱买的。”然后用法语加了一句：“你们中国人不是很有钱吗？”
马斌因为看了他们的协议和报价后，心里已经无名火起了，这已经谈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丝毫进展，心里更是焦躁，他看法国人的动作，心里就知道不是好话，他侧过头低声问坐在身边的陈默：“那丫用法语说什么？”
同样火大的陈默没好气地说道：“他说：‘你们中国人不是有钱吗？’，说完，他看了一眼马斌，没好气地道：“这孙子我把咱们当冤大头了。”
另一个长着个德帕迪约式大鼻子的法国人，看出马斌和陈默两人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知道他们听懂了同伴的话，他一边用手止住自己的同伴不要再说了，一边用英语说道：“我们也谈了挺长时间，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再继续？”
马斌和陈默出了谈判间，找了个吸烟室，马斌从点着第一根烟开始，就开始对法国进行历史控诉，从八国联军进北京一直说到北京奥运火炬被抢，从几十万的LV限价包到法国极右势力和法国共产党，最后一边掐灭手中的香烟，一边摇着头说：“这事只能让胡头他们定夺了，我真没法谈了。”说完，他看了看手表，对陈默道：“中午了，该吃饭了，你先回去吧，我通知鬼子翻译，让他们改日再谈。”陈默点点头，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下午我得歇歇了，我得去请个假。”马斌笑了：“你放心，你们那个女魔头不会放过你们的，她是把你们部门的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牲口使。你还想请假？门也没有啊，听我一句，别自找没趣了。你就是个大号牲口啊！”
陈默一边做样子要踹他，一边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乌鸦嘴！”
陈默不幸被马斌的话说中了，他一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办公室门口的工作布告栏上写着：，下午，继续培训动员大会，晚上全体加班，梳理高端红酒推广方案。“全体加班”四个粗粗的黑字写得大而倾斜，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们都在说着上午的培训成果，一个个嘴里都说着什么“蓝海战略，长尾理论，不要让老鼠爬上你的背”之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新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公司是管理动物园的。看着他们争论得面红耳赤的脸，陈默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另类。
吃完饭回来，陈默发现自己桌上放着两本书，一本名字是《给加西亚的信》，另一本名字是《我要结果》，人力资源部的人一边给每个人发着书，一边说道：“大家下午要带着书去，胡总要结合书里的理论，给大家做培训。”
下午，大家早早地来到大会议室，陈默发现公司的所有领导全部到齐了，而会议桌上的首要位置依然是胡文轩居中，宋君寒和任晓华分居两侧，以下是依次各部门的总监，韩琳琳因为资历浅，所以坐在最后。因为她是第一次坐到会议桌上，很是有些兴奋和紧张，她面前摊着一个大号笔记本，捏着个黑色签字笔，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她看到人员差不多到齐，就提高声音对会议桌另一面的胡文轩说道：“胡总，我们可以开始了。”
胡文轩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挥挥手道：“给他们放吧。”大家听到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还都在纳闷，只见韩琳琳用遥控器，打开了大会议室的超大号液晶屏，液晶屏上渐渐浮现出一个MV的画面，一张老女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此刻钢琴慢慢想起，老女人人饱含激情地唱了起来：“Idreamedadreamintimegoneby，Whenhopewashigh。。。”不少同事眼尖地已经叫了出来：“苏珊大妈？苏珊大妈？！苏珊大妈！”窃窃私语在同事中此起彼伏，唱歌的老女人居然是英国达人秀的明星冠军——苏珊大妈，大家满怀新奇地看着这首MV，更多的人心里却满是疑问，今天的培训，和苏珊大妈的《Idreamedadream》有什么联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