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走到东方飞燕的跟前,虎瞪着她。
东方飞燕瘫软在地上,后背脊梁嗖嗖冒着冷汗。
后来一通调查,发现是另有真相,苏如锦便去寻找自己的娘亲,或许娘亲知道真相。
“娘亲……”苏如锦闪进如锦生母的视线。
如锦生母张口一讶,“女儿,你怎么来了呀?活没有干完的就来看娘亲的话,长房夫人到时候又要责罚咱娘俩了……”
见容姑姑在旁边,如锦生母就没有说下去,可是她的眸心点点泪光,心中百般愁苦说不出。
“娘亲……”
“女儿……”
一对受尽心酸仿如隔世的母女紧紧相拥在一起。
“娘亲,你别担心我了柴房的活计我是做好了,才跑到菜园子看望你的。”
少顷,苏如锦替如锦生母那饱受沧桑的脸庞上擦拭点点珠泪,可怜的娘亲,这数月来被长房夫人东方飞燕随便找了一个欲加之罪扣在如锦生母的头上,罚她在菜园子挑粪。
“娘亲,你别忙了,让容姑姑去做吧,她会帮你的……”苏如锦幽幽得道,斜眼去瞧弓腰去捡拾田埂上的粪水胆子,挑在肩膀上,苏如锦的示意,更是让如锦生母目瞪口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长房夫人身边第一大狗腿子容姑姑竟然破天荒做此等事情来?
这容姑姑,相府人称“容姑姑”的第一上等婢女,竟然会为如锦女儿所动,这实在是有点骇人听闻。
如锦生母侧了侧身子,把两只沾满粪水的手,弯腰往土里一刨,又在麻布裙上擦了擦,抓住如锦柔弱的皓腕,“女儿,能告诉娘亲,这是怎么一回事么?这容姑姑不是东方飞燕那边的人吗?怎么现在却帮我们母子做起事情了,若容姑姑事后向长房夫人添油加醋的说一番我们娘们偷奸耍滑偷懒的话,我们娘俩以后在相府的日子岂不是更加艰难了吗?女儿啊,你是不是中了容姑姑贱人的诡计了呀!”
如锦生母平时一副唯唯诺诺,可她的心眼里比谁都要精明了几分,这个人称容姑姑的容姑姑是不折不扣的贱人,是那一直想方设法置如锦母女于死地的长房夫人的贴身陪嫁侍女。
容姑姑正因为有了东方飞燕这个相府正主子,所以她在相府几乎可以说得上一手遮天,实际上相府管事的就她们两个,府中无数下等家丁婢女们老嬷嬷们都要热烘着脸蛋儿去贴她们的冷屁股。
苏如锦莞尔一笑,自己重生回来的事实是不可能告诉娘亲,否则娘亲非给吓死不可,不过她依然给了如锦生母一个解释,“娘亲,说不定容姑姑她转了性子也说不定哩。坏人做得久了,也许要尝试一下做个好人了呢。”
“孩子,你怎么可能?”如锦生母宠溺一笑,如锦她总是这么天真这么善良,极像年轻的自己,那时候如锦生母还在大华朝掖庭辛者库充当一个奴籍,想不到一日浣衣,偶遇当朝俊朗不凡面色和善的相爷苏展鹏,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相爷苏展鹏更是不顾家族的反对,娶一个身份地位卑微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婢奴都比不上的一个永世奴籍的下等女人!
这件事,直到现在仍然是如锦生母生了女儿如锦之后,使她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念想,想想以前的浓情厚义,再想想现在被苏展鹏的冷落,如锦生母不由自主得眼畔落下几滴清泪。
“娘亲,你怎么又哭了,还在想薄情相爷吧。”苏如锦心间一疼,这个爹爹枉为一国丞相,任凭他丰功伟绩权倾朝野,却如此冷落他昔日深爱的女人,真真不是个男人!
淡淡的眉黛微扬,如锦生母头若点栗,“不,不,不,他是你爹爹,娘亲不准你叫他薄情相爷,否则娘亲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是是是,女儿以后不说便是。”娘亲意气坚决,苏如锦始终执拗不过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娘亲是一位专情的人,认准了,一生一世,她只是独爱苏展鹏一人。
苏如锦心中默默得念叨着:苏展鹏啊苏展鹏,你何德何能,你纵然妻妾成群,可衷心对待你的确有几人?
娘亲如此对你掏心掏肺哪怕被长房夫人迫害到如斯境地,也毫无半点怨言。
为的是谁,还不是你苏展鹏?
二人寻目望去,只见容姑姑挑着粪水,一担子接着一担子,甚是吃力。她是东方飞燕的陪嫁丫鬟,当初东方飞燕未出阁之时是老尚书东方浩的掌上明珠,容姑姑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自然跟着小姐养尊处优,直到小姐出嫁。
“不行,娘亲得帮帮她,要不然这菜园的活计没有完成,少不得东方飞燕又有机会抓我们的把柄了。”
如锦生母心中甚是担忧,却浑然不顾苏如锦那灼热的明眸。
容姑姑,这个贱人,叫她腿脚这么不利索的,看来是该要让她吃吃苦头了。
苏如锦不慌不忙得跑到那田埂之上,抡起粗麻袖子,冷冰冰得叱诧道,“容姑姑,你个小贱人,偷奸耍滑了不成,这个小小的菜园子我娘亲平日一人可以完成,你倒是完成不了,骨头痒了是不是?”
“对不起二小姐,我现在马上做,我动作会麻利的,您放心好了。”容姑姑一想到在柴房里被苏如锦二小姐一顿猛揍,顿时间胆皓澈冒了出来,两颗眼珠子绿幽幽的,活像骷髅眼一般。
见女儿话音刚落,那容姑姑立马使劲了全身气力,挑水,一亩一亩得浇灌过去,说这小小菜园子,其实不小,足百亩之多,如锦生母不明白的是,为何那个毒婢容姑姑如此对如锦女儿言听计从。
“女儿,这太不可思议了,莫非……容姑姑鬼上身了不成?”如锦生母轻柔着双眸,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情真相。
苏如锦拽着母亲的手,好看的娥眉高高蹙起,“母亲,菜园子的事情有容姑姑那个贱人了,可能是她突然心善了呢,别想太多,娘亲,跟我来吧,我们去相府逛逛吧。”
去相府逛逛?
听女儿这么一说,如锦生母差点没有晕过去,这偌大的相府是说逛逛就可以逛逛的地方么?
相府之内等级森严,有些地方没有经传唤是去不得的,好比那老爷苏展鹏的别院,长房夫人东方飞燕住的长房,还有那相府禁地老太君的长安园,外人是进不得,下等家丁婢女是进不来的,至于那,系子孙姨娘们要想进来,得经传唤。
苏如锦并不管这么多,拉着母亲的手,二人在相府左顾右盼,母亲如锦生母也是第一次在相府可以这么堂堂正正得逛一逛,女儿如锦如今为何会变得这般开朗快乐,恐怕如锦生母她这辈皓澈无法明白。
重生之后的苏如锦再也不是上一世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二小姐,她心中燃起了无穷的斗志,这一世,一定要让娘亲一世无忧,更重要的是,她一定要保护好娘亲的命,带母亲随便在相府逛逛,这又算得了什么?
经过香荷苑、玉春堂、烟雨阁、听水榭,秋雨亭,落雪轩,许许多多在忙着打扫的家奴们纷纷冲不得宠的母女二人像疯子一样的魔怔得逛,虽然他们点头哈腰问候二姨娘好二小姐好,可是很明显,他们的眸心满是鄙夷之色。
等他们母女走远了,几个家奴们在后头议论轰轰。
“这,这二小姐今天怎么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该不会平时被容姑姑打傻了吧。”
“也是哦,你看看二姨娘,也是一脸欢喜,好像长房夫人死了一样。”
“你不想活了,被长房夫人听到了你小子别想活了。”
“……你们看啊,二小姐她们竟然往长安园去了,她们如此不知死,难道不知道长房夫人和老太君正在长安里听大戏吗?今天可是老太君专门为了大小姐苏步熙的仙辰叫名动京城的‘梨花班’莅园献唱的。”
……
“如锦,你进去吧,娘亲还是不要进去了,听闻今日是大小姐的仙辰,若我们俩母子进去,岂不是打扰老太君他们的幽兴?”
如锦生母脸上隐隐担忧之色,须知长房夫人在场,若是去了,可要遭不快的。
“娘亲,怕什么,什么老太君,还不是我亲太君,我就不相信我进去了,她老人家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母女二人被长房夫人生吞活剥了不成?”
反之,苏如锦丝毫不怯弱,抓住母亲的手,不禁紧了紧。
“女儿呀……”如锦生母痛心疾首道。
……
“老太君呐,这一出醉打山门的戏,可是你,亲孙女步熙替您老选的哩。”
一进入那长安园,苏如锦和母亲二人就听到那银铃清脆,魅惑众生的好听女声传入耳膜,这声音如锦化成了灰烬也认得,这就是狠毒,母东方飞燕的声音。
东方飞燕是这样,她的亲生女儿苏步熙也是这般,她们天生就是演戏,天生就是不登台就可以唱戏的老戏骨。如锦发誓,终有一天,一定要狠狠拆穿她们一个一个伪善,恶心的面孔!
“步熙你说你呢。”东方飞燕一身锦绣华服,金玉裹身,熠熠生风华,那螓首上一只名贵朱钗叠嶂成碧,碧心凝脂若血,是前几日苏展鹏从皇上哪里赏赐而来的大风国之贡品,名唤“碧血楼方”!
反观母亲头上,只有一根木簪子,隐隐见华发生,苏如锦狠狠咬一口牙,旋即苏如锦的目光稍移,落在东方飞燕身侧的一位美轮美奂的高贵女子的身上。
美轮美奂的女子,是苏步熙无疑,今日是她的仙辰,一身大红云霞锦缎,袖子边上还特意用那金线点缀,凤纹是这件长袍的主色调,真不愧是京城第一衣匠衣锦绣巧夺天工的手艺!
苏步熙本来就天生丽质,如今一穿上大红云霞锦缎,愈显得她气质出尘,犹如夏季香荷娉婷,款款幽香飘然而至,如锦的目光触及到了步熙,步熙也看到了苏如锦。
不过,苏步熙假装没有看到如锦一样,走过来,两只手玉藕般的皓腕轻轻地在老太君处抚了抚,“老太君,今儿个是步熙的仙辰,我想也是老太君您的生辰不是吗?老太君您呐越活越年轻,不信的话,您自个儿问问娘亲。”
“是呀,是呀,老太君,这长安园年轻也就数你了。”东方飞燕连忙搭上了一句。
惹得老太君老太君是憨笑连连,老太君白发白发,气色却红润得紧,明黄长安仙鹤蟠桃呈祥的长袍纤裁适中,她头上横斜着一根玉凤飞天璎珞,太师椅上旁卧着一方九龙星杖,显得她气态俨然!
“哈哈哈,你们娘俩就懂得取悦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老太君拍着步熙和臻珍伸过来的手,不住得拍打着,也不顾上疼。
“哟哟哟,老太君这些话千万不能再说了。”东方飞燕连连嗔止。
苏步熙更是施展浑身解数,变了脸色,“老太君您再这样乱说胡话,孙女也不活了,陪您去……”
“呸呸呸,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今儿个是步熙姐儿的生辰,不说这个,原谅老太君我吧,哈哈哈哈……”
老太君老太君爱怜得摸了一下步熙儿的娇嫩无双的脸蛋,憨憨大笑。
“老太君我们看戏罢,”
这时,东方飞燕刚刚止住笑意,甩头便瞥见那辛者库洗脚婢如锦生母和她生的的那个卑贱女儿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大怒,脸上却装着一副和善的模样,“哟,这不是妹妹嘛?妹妹什么时候时候过来的呢,还有嬛姐儿也来了,来,来,来,桌上有些瓜果你们随便吃,今儿个算是姐姐的不是,姐姐倒是忘记了,要请妹妹和嬛姐儿过来给步熙我儿庆生呢。”
“姐姐,妹妹不敢。”
“贱妾拜见老太君、姐姐、大小姐!”
“孙女拜见老太君,母亲,姐姐。”
如锦生母拉着苏如锦赶紧跪在地上,“是妹妹不好,妹妹不该不听传唤来到长安园打扰老太君们的幽兴!”
哼,你们这些个小贱蹄子,有胆子来,没胆儿承认你们做错了?
东方飞燕心里这般想,皮笑肉不笑道,“无妨无妨,妹妹严重了。”
“老太君,真真没有想到刚才我还挂念着嬛姐儿等会是不是也应该来的,谁知道妹妹就来了,姐姐我真高兴呀,妹妹过来一起品尝贡品哈密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