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搬家的事,把原定的周更计划也暂时搁浅了。初动同志写文主要是为娱人娱己,即是娱乐,自是要排在正事儿之后的。还忘读者君们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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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这样在向南的床榻前静静地相拥相抱,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彼此心里的波澜渐渐平抚了下来。向南将莫旻曦从怀里松了出来,看着她满脸的泪痕,不免有些心疼与不舍。
他低下了头,把心一横:“好了,能在临死之前见上你一面,还听你说出了真心话,我知足了。你去吧,我会在今日就让他们动手。”
“向南。”莫旻曦声音嘶哑地呼唤着他,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又顺着脸颊滚落了出来。
秦向南缓缓伸手拭去她的泪水,正了正气势,开口道:“我秦向南好歹也算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你总不能让我在临走时变得窝窝囊囊的吧。在我还有个人样儿的时候让他们把我了了结,我就算是走,也要走得潇潇洒洒!”
莫旻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渐渐地压制住自己的情感,紧抿着嘴,点了点头。
“旻曦,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好保护自己!”秦向南最后发自肺腑地道出了心中的挂念。
莫旻曦低顺着眉眼,徐徐起身,转向对着床榻上的向南,弓身曲膝行起大礼,“是,兄长。”她再没有一句多言,随后冉冉转身,一步一沉地走出了营帐。纵然心中有万千不舍,她也默默将其藏在心底,她知道,如今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向南安心地离去,让他走得有所谓的大将气魄。
出了秦向南的营帐,莫旻曦并没有回到殷旭的帐中。她一脸麻木,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军营旁边的一个小山岗。脸上的泪痕像两条沟壑顺着鼻翼而下,北部秋末的凉风带着嚣张的气焰,刮乱了她的头发,割在泪渍尚未收干的脸颊上,灼灼发烫。她却丝毫未有察觉,一个人丢魂失魄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身后传来熟息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最后在她的一侧停下。
先是一声深沉的叹息从鼻息处传了出来,随后是低厚的男声,“向南,去了。”
莫旻曦紧紧抿着嘴唇,胸口的气息骤然变得急促不平,身子也开始颤抖。她大口大口地吸气,想要压制心中的悲流,不料眼泪还是不听使唤地从眼眶滑落了出来。她仍然倔强地直立着腰身,将目光伸向远方,只是那热泪却如倒峡泻湖一般,完完全全将她的脸淹没了。
身边的男人默默地立在一旁,没有打扰。良久,待她的情绪稍微平和一些了,他才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张开双臂,轻轻一声:“曦!”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
莫旻曦在殷旭的怀里轻轻地抽噎起来。殷旭将头低下,贴近莫旻曦的脸,默然不语。这段日子经历了太多得大悲大喜,他的内心深处也堆积了太多得情感需要宣泄,于是夫妇二人便这样在山岗上紧紧拥抱着,互为慰藉。
天还刚开始擦黑,侍卫就把装着殷旦骨灰递到了殷旭的面前,是用黑瓷罐子装的,外面用红色的丝绸裹着。殷旭颤颤地接过罐子,心里一片凝重。原本骑马是最快地,可眼下他与莫旻曦的情绪都极为低沉,尤其是莫旻曦,她连夜从尤溪城赶来,也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而后她又接连遭受打击,身心已是虚耗过度开始出现了神情恍惚的情况,殷旭便决定二人一块儿坐着马车赶回尤溪城。
他没有带什么物件,只着人把龙虎战戟收起来放在车上,又亲手将兄长的骨灰罐子放到车上的木匣子里,然后拉着莫旻曦的手,慢慢地将夫人扶上了车。
车箱里的气氛异常沉重,夫妻二人先后失去了至友亲朋,各自都在经历深浅不一的悲楚,二人都默不作声,默契地依偎在一起,缓缓地释放着内心深处的伤痛。或许是太疲倦了,又或许是悲伤过度,莫旻曦靠在夫婿的肩膀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殷旭轻轻将爱妻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让她能够稍作片刻的调息,因为他知道紧接着下来,还有一段难熬的日子。
马车在次日的午时初刻到达了尤溪帅府,殷旭与夫人回到府中,匆匆梳洗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双双手挽着手来到了殷老夫人的房间。
连日来,殷老夫人已是水米不进,全靠参汤续命,神智也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殷旭与莫旻曦一进屋,侍女宋嫂便让下人拿来两个软垫放在老夫人床榻前,又在老夫人耳边低吟了几声,老夫人缓缓睁开了双眼。殷旭夫妇二人一并跪下,向母亲行大礼。三个扣头过罢,二人徐徐起身,肩并肩站在一侧,宋嫂坐在老夫人的床榻边,让殷老夫人靠在自己的身上,缓缓坐起来。
殷老夫人见着儿子平安归来,心里又喜又悲,她饱含着热泪,颤颤伸出手来,将儿子及儿媳的双手握在一起,千万个放心不下,絮絮叨叨又将夫妻二人嘱咐了一遍。慈母临终遗言,殷旭与莫旻曦自是不敢怠慢,这对新婚夫妻一人一句轮番向殷老夫人起誓今生要相互扶持,不弃不离,殷老夫人方才欣然一笑,撒手让他们离去了。
也就在那一夜,殷老夫人睡去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不到十日,殷旭连续失去兄长以及双亲,已是不堪重负,再加上数日都未曾好好进食与安歇,身子也渐渐不支。幸得莫旻曦一路宽抚,方才不至大病一场。
因殷贺生前早有遗命,在他归去之后,帅府里只能挂红不可挂白,他的死讯要秘而不发,只等莫子瞿前来处理。于是,殷旭将父母的遗体同殷旦的骨灰一起存放在了华鼓寺,随后又与夫人一起,偷偷守了几天灵。说来也巧,他们前脚刚把家人的遗骸安顿好,莫子瞿的信使后脚就到了。来人说,莫太守得知殷氏二老归天的消息后,已经启程赶往尤溪,二三日之后方可到达。
这是殷旭同莫旻曦成亲之后第一次与莫子瞿相见,当日亲事又是在未征得他点头的情况下,匆匆办的,故而对于这次莫父的到访,殷旭自是不敢怠慢。在接到莫父的消息后,他片刻未歇,着下人特意收拾出一处单独的院落供他安歇。
秦敏贞在处理完秦向南的遗骸之后,第二日便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了尤溪城。向南的离世,莫旻曦与元珠感同神受,她并没有让元珠立刻回城,而是留她在太安与阿棍多处了些时日,只在莫子瞿抵达的前一天才将她招了回来。阿棍虽是个性情顽劣之人,倒是极为细心。元珠近来因向南之事极度伤心以致于情绪低沉,他也为此忧心不已。因此他不忍元珠一人返回尤溪,逐跟着一同前往。
那日清晨,晨曦微启,薄雾轻罩,殷旭夫妇早早便起身,领着一纵将士及数名仆人,在离尤溪城外五里处列队整装迎接莫子瞿的到来。夫妇二人均为骑马装扮,显得极为干净干练,这是莫旻曦的意思,她即不希望父亲看到他们戎装战马,在气势上压他一头,也不希望他们一身便服轻履而显得卑顺,于是骑马装便成了二者之间一个极好的调和。他夫妻二人各自骑着一匹骏马,静静地伫立在队伍的前面,神采奕奕,英姿勃勃。
约莫过了一刻钟,在人们的视野中远远的出现了几个小黑圆点,那应该就是莫子瞿的马车及随从。莫旻曦心头一紧,惴惴地低下了头。殷旭驭马走近几步,伸出手稳稳地握住爱妻紧抓在缰绳上的那份惶恐。莫旻曦抬起头来,凝望着夫婿,明皙的双眸流露出几分不安之意,殷旭微然一笑,向她投来淡定的目关。
又过了一刻钟,莫父的马车渐行渐进了,殷旭肃然落马,随后走到夫人坐骑之前,伸出双手扶着她落马。此时,马车在离他们约莫两仗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待马蹄落定之后,赶车的马夫急忙跳下了车,将脚凳置于马车一侧摆好,然后将手伸去,缓缓撩开了车帘。莫子瞿不紧不慢地探出了头,仪态稳健地下了马车。
莫子瞿属典型江南人,身形颀长而清瘦,直身伫立之时尽显一派儒将之风。他身着暗红色镶水波银边宽袖长衫,头项上用银质雕花发簪绾了个长髻,赫然立于两个小辈之前,气质简约却不失威仪。
殷旭一见莫子瞿,便径步上前,单膝下跪,双手握拳行了一个军礼:“婿拜见岳父大人。”
莫子瞿瞧了瞧眼前低首跪拜的殷旭,心绪杂乱,闷声不语。
莫旻曦见状,也几个快步上前,将双手置于腰间,低头曲膝一礼下去:“女儿拜见父亲大人。”
新婿女儿均已双双拜下,莫子瞿颇有深意地摇了摇头,不轻不重地抛了一句:“起来吧。”
殷旭嘴角轻轻划出一道幅,伸手携夫人缓缓起身。
莫旻曦低顺着眉眼,静然无语,莫子瞿转过头去望着爱女,轻声开口问道:“就这样了?”
莫旻曦抿着嘴唇,微微地点了点头。
“当日事出有因,其中细节还容旭稍作详禀。”殷旭忙着开解道。
“嗯。”莫子瞿点了点头,“此地也非长谈之处,先回去再说吧。”
“是。”殷旭拱手弓身又是一礼。
当他拉着莫旻曦的手正欲离去,不料,莫子瞿在另外一头将爱女的手牢牢握住:“曦儿跟我坐车。”
此时的莫旻曦一手被父亲拽着,而一只则被夫婿拉着,左右为难,仿若偏向任何一方,都会给另外一方带来尴尬。她睁大盈盈双眸,试着向夫婿投来求助的目光,殷旭欣然一笑,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松开了爱妻的手。
莫旻曦欣喜地冲着夫婿笑笑,又转过头,诺诺地应了莫父一声:“哦。”
随后,两队人合成了一路,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伴着凉风微露,徐徐起步向尤溪城方向悠悠而去。
马车辘辘而动,车内不时有些轻缓的颠簸。莫旻曦将头靠在父亲的肩上,温顺得像一个小猫。暖暖的亲情在父女之间静静地流淌,莫子瞿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双眼变得有些润湿。虽然这一刻他已经默默准备了许久,然而当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却依然觉得有些促不及防。身边坐着他养了二十一年的女儿,从她呱呱落地,到如今的亭亭玉立,曾经有多少个感动暖心的瞬间,让他千百个不忍心放开紧抓着女儿的手。他也知道,像这样父女静静独处的时候恐怕已是不多,想到这里他不免感到一阵失落。
“哎,终是长大了。”莫子瞿长叹一声,拍了拍莫旻曦的手背。
“是的。”莫旻曦笑笑,顽皮一答。
“那怎么还如此孩子气,黏着父亲!”
“女儿除了能在父亲这里放肆一些,还能在哪里?”莫旻曦笑眼灵动,讨喜地望着父亲。
“你呀你!”莫父会心一笑,顺手点了点爱女的鼻子。
莫旻曦微微一笑,续而又将头靠在了莫父的肩上。
殷旭领在前方,一路人很快便到了帅府的正门前。他抢先一步落马,将马绳交与了出门迎接的帅府仆人,自己则速速赶到还未落定的马车前。待马夫将车停稳之后,他亲手将脚蹬置于马车脚下,小心翼翼地掀起帘子,将夫人及岳父一一扶下了马车。
莫子瞿双手背在身后,傲然挺胸直立于这座尤溪帅府之前,殷旭与莫旻曦新婚不久,府内府外依旧是红绸喜字,一片喜气洋洋。莫父定定地打量了一番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殷旭携手夫人谨小慎微地尾随其后进了府门。过了正门影壁,一行几人并没有直接到达正厅。一切按照莫旻曦的安排,府中的丫头将莫子瞿领到了事先打扫出来的院落,让其歇息片刻。莫旻曦则随夫婿回到自己的内院更衣梳洗一番。
再到正厅相见时,各人也已是焕然一新,神清气爽地聚于帅府正殿。虽然已不是成亲当日的大红喜服,殷旭莫旻曦夫妻还是一身偏喜红色镶银边的正装华服,恭恭敬敬地站在莫子瞿面前。
此时,侍女已经将大红软垫放在了正厅正坐的前方,殷旭拱手拜请莫父上座,莫子瞿也并未有相辞,只庄重地走向了长辈的位置,徐徐坐下。
殷旭将衣襟下摆提起,携同夫人郑重跪下,向莫子瞿行新人礼。三个扣首起身作罢,二人再次跪下,此时侍女便将两杯热茶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