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还未睡醒,迷迷糊糊中就被绑了个结实,关进了一间柴房。难道是飞鱼坊回消息了?叶阳她们将黑衣人寻我的事说了出来?他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费劲挣开绳索,却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门。而任凭我怎样叫喊,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一直到了傍晚,就在我饥肠辘辘,快要饿晕过去的时候,明姑带了食盒走了进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
我一惊,仔细探究着明姑的神色。却见她眼眶发红,面带悲色。难道是飞鱼坊出事了?我急忙问道:“是不是飞鱼坊有消息了?叶阳她们怎么样了?”
“飞鱼坊惨遭灭门,坊中无一活口……”
啊!灭门?无一活口?怎么可能?那么多人,都死了?那么多欢声笑语的地方怎么会成为人间炼狱?不!我不相信!
“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对不对?是你在骗我!”我红着眼睛吼道,脑中一片空白。这是为什么?不是真的吧?不会是因为我吧?叶阳,虹儿,露儿,还有白姨……她们,都死了么?
“我没有骗你,派出去的探子今早来报,飞鱼坊内尸横遍野,均是一刀致命,不是为财,也不像是仇杀。你说是为了什么?单姑娘!”
我顿时瘫坐在地,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是谁?是盗匪?是黑衣人?可这是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了什么?悲痛与疑惑一起涌出来,搅得我脑中一团浆糊。
“你说是为了什么?”明姑双手猛地抓住我的肩膀,眼神狠厉。她在怀疑我……而我,多希望这一切与我无关,可那隐在心里的直觉却是不可抑止地往外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望着明姑,望着她眼中的痛苦,内心充满了愧疚。之前听白姨说过,明姑是她的至交好友,看来明姑亦是将白姨当作知己。而如今白姨遭人杀害,她怎能不痛心。
“姑姑你不要如此悲痛,您与白姨相交多年,应该知道白姨最会为他人着想了,她在天有灵绝不愿见你如此的。”
明姑松了手,眼神落寞,缓缓道:“之前,白姐在信中对我说过,你虽有所隐瞒,但心性纯良,聪颖灵慧,是个可造之材。如今看来,就算此种局面不是你所愿,却很有可能是因你而起。”
“我……我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隐情!”
“我……我不能说!”
“我飞鱼坊死了那么多人,我至少得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死!”明姑定定地看着我。
我别过脸,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那好!那你就继续呆在这里吧!”明姑气极,摔门而去。
我看着食盒,却是没有了胃口。其实明姑人还不错,只是我还不能完全信任她,不能将我的身世轻易地说出来。一旦有人知道了,就离危险越来越近了,不论是我还是她……
勉强吃了几口饭,我裹上棉被倒头就睡。
听到开门的声音,我一下清醒了过来,却见小雅提着饭盒走了进来。她似乎刻意避开我,放下食盒就要离开,我快速冲上前,捂住她的口鼻,将藏于指甲的少量瞌睡虫散出,她便立即昏睡了过去。不远处的守卫觉察到异样立马冲了过来。我迅速将小雅放在地上,拔腿就跑。
守卫穷追不舍,很快我便被逼到了一个屋角,我一运气,翻上了房顶,踏着屋檐飞奔,一下便拉开了距离。正要喘口气,却不防被一只冷箭射中了小腿,突如其来的剧痛从小腿漫至全身,我一阵哆嗦,来不及反应便跌落滚下屋檐。慌乱间用力攀住了房檐,却见不远处有人冲了过来,我朝下一看,是闹市区,松了手,跌落在地。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我忍住钻心的疼痛,将箭拔了出来,还好扎得不深,应该没有伤到筋骨。拿出手绢随意包扎了下,我便一头扎进了街道中的人流当中。
我低着头,头皮发麻地忍住疼痛,努力不露出破绽,正常行走。饶是如此,走出没多远,还是被发现了。我没有回头,只推开人群,轻声叫着:“让一让!请让一让!”拼命往前跑。
眼看后面的人越来越近,我心神慌乱,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还未等我爬起来,惊鸿楼的守卫已将我擒住。
被抓的烦闷,腿部传来的阵阵痛意,以及对暴露身份的恐惧齐齐向我袭来,一时间我心生绝望,任由他们架着我往回走。
突然,我听到有人叫我。
“单儿?”
我惊异地转过头去看,却是越儿。我回过神来,只见她一副大小姐装扮,看来是已经找到家人了。
“单儿,真的是你?”越儿走到我的跟前,担忧地看着我:“你怎么了?他们……”
守卫好似没有停留的意思,架着我就往前走。我连忙道:“越儿,请你救救我,请到惊鸿楼救我!”想不到在这里,在我自觉逃跑无望的时候居然能见到越儿,我抓住这一根救命的稻草,希望她可以帮到我。
这次我被关进了一间卧房,虽说好吃好喝好睡的,没饿着也没冻着,但我打心里厌恶这种被禁锢的感觉。就在度日如年的五日后的早晨,我终是等来了越儿的救援。
守卫打开了门,明姑对我道:“你可以走了!”
我走出昏暗的房间,走到阳光中,感受着那暖暖的温度。
明姑道:“你与侯府有关系?怎么不说?”
“啊?”侯府?看来越儿投的亲是侯府。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情而已,此事过后便再无交集。”越儿虽天性善良,可是对做舞女那么忌讳,想必是不大想见到我的吧!
“你还认识落音先生?”明姑眼中充满探究。
“算是认识吧,落音先生若是回来东都,烦请告知一声。”
“好……”
“谢谢姑姑……”见明姑答应了下来,我衷心说道。
“谢倒不用,我也是着急,才关了姑娘数日,只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才好……”
“怎么会呢……明姑待我已算宽厚,是我自己不识趣,哪里还敢记仇。”虽在我看来,她是非法禁锢了我的自由。但是在此处,在这个世界,我只是惊鸿楼分部的一个舞女,且身份可疑,受惊鸿楼所制天经地义,只要不致死,她们怎样对我都行。而明姑对我确实算得上是“厚待”。如今越儿已替我“赎身”,她再也无权管制于我。
小雅给我拿来了我来时带的包袱,我接了过来,道了声谢。再跟他们道了别,走出了这个禁锢了我七日的惊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