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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谢府为婢

出了惊鸿楼,我在大街上游荡,寒风刺骨,所剩银两虽还可撑一段时日,但孤身在外还是留点钱备用的好!我迫切需要一份工作。

大街上招工的商铺很多,却是一一将我拒之门外。因为我一个单身女子,既没有推荐信,也没有担保人。就连歌舞坊在得知我是从惊鸿楼被赎出来的之后,纷纷对我避之不及。我不死心,一个一个试,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终是在日落前寻到了一个丫头的差事。

在谢府安顿了下来,我被告知明天一早便去照顾小少爷。我满心疑虑,怎么会让我一来就照顾小少爷呢?待传话嬷嬷一走,“集体宿舍”里便炸开了锅。

“你好惨啊,要去照顾那个恶霸傻子……”

“看你这样子你还不知道吧?嘿嘿!”

“招了那么多的人都被打跑了……”

在一众“姐妹”们的热心介绍中,我终是明白了。

原来这家有个出了名的小少爷,因小时候得病烧坏了脑子,智力便不再增长,渐渐地不知怎的养成了恶霸的性子,稍不如意便对下人们施以重罚,且下手不知轻重,为此换了好些伺候的丫鬟奴仆。而我,便是补贴身丫鬟的缺的,至于我的“前辈”,则是得了一笔抚恤金,在家养伤。

讨论声渐渐消失,大家都陆陆续续地都睡着了。

我却是久久不能入眠,怎样才能避免被虐而又不被炒鱿鱼呢?突然心生一计,用菱明将自己裹成黑衣人,溜出寝房,躲过巡夜的侍卫,悄悄溜进龄小少爷的房中,将侍夜的丫头迷昏,又麻醉了龄,令他不能动弹。

龄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生得粉嫩可爱,让我不觉想起了绦和陶。

将菱明白面朝外,蒙住大半边脸,随意绕了几圈,扮作此间人所供奉的神仙的摸样。

然后,我弄醒了龄,他醒来见到我却是呆呆的,想说话却是发不出声音,只是干瞪眼。

我故作神秘缓缓道:“你生性暴戾,残害无辜,本应将你逐出人间,但我神慈悲,愿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你可会好好把握?”

说了这么多,却见龄依旧呆呆的,毫无反应。我去!没听懂?我不再故弄玄虚,直白道:“我是神仙,明天我将派个仙女来照顾你,你记住,她的名字叫单,你要好好待她,绝不可欺负她。知道了吗?”

他恍然大悟地猛眨眼,我松了口气,这下该是明白了。那期待的笑脸全然没有恶霸的样子,居然还显得十分可爱。

临走前我不放心,又道:“单是仙女,你要好好待她!”说完我便“飘”了出来。

第二天清晨,我赶在守夜丫头醒来之前来到小龄儿的房中。弄醒了他,自称单仙女,又“飘”了几圈,令他信服。又费了好大劲让他明白我的身份要保密,不能称我仙女,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仙女。

就这样,小龄儿被我成功忽悠,对我十分地敬畏,唯我是从。而我也生活得很是悠闲惬意,每天只陪着小龄子,教他修身养性,克制脾性,其他的事概不用管。

就在快要过年,我正想着给小龄子和姐妹们准备什么礼物的时候,管家嬷嬷派人找到我,说是有人要见我。

我满心疑虑,是谁要见我?明姑?越儿?

来到前厅,却见谢老爷和大少爷都在,还有一位年轻公子,疏眉朗目,很是不凡。

他看着我,道:“你就是单?”

“是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答道,随即觉得哪里不对劲……啊啊啊啊……他说的是中文!而我条件反射般回的也是中文。他……他就是落音先生!啊!这惊喜得不能再惊喜了!

我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承蒙谢老爷照顾故友,林西感激不尽,改日必登门答谢!”原来他不叫落音,叫林西……

却见谢氏父子惶恐不已,谢老爷对着我们深深鞠了一躬,谢大少爷也跟着鞠躬,颤抖着声音道:“下官不知单小姐乃是文候故交,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见林西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我勒个天,看来我这位“故友”身份威望不低啊……刚听谢老爷叫他“文候”,却不知是沿袭还是御封,看来混得不错。

嗯,这条大腿够结实!

“不冒犯,不冒犯,我还要多谢谢老爷收留呢……”我拱了拱手道。

谢老爷却是又鞠了一躬,“单小姐折煞老夫了,您不怪罪老夫就好……”

真是不习惯这突变的画风,我借口说要收拾东西,去找小龄儿道别。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我已经把他当个乖巧的弟弟了,临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其实他不是天生暴戾,只是没人教他,更没有人愿意跟他玩,他又常常感受到了他人的嘲笑,十分敏感,所以才喜怒无常。不过这段时间经过我的“教化”,他已经好多了。

我对他认真地道:“我要走了,要去帮助别的孩子了!你要记住我教你的东西,对待他人要宽容和善。如果有人嘲笑你,你也不要发脾气,原谅他们一次,给予他们警告就好。我会回来看你的,要是你做得不好是有惩罚的。”

小龄儿一听却是有些慌了,急急道:“仙女姐姐不要走,我会乖乖听话的!”

不能耽搁太久,我故作厉声道:“不能哭,也不要叫我仙女姐姐,只要你表现好,我会回来看你的!”

在池塘边,我找到与我邻铺的小银。对她说:“你可愿照顾龄少爷?”小银单纯善良,性子柔和,绝对不会歧视小龄儿。

见小银楞在了那里,我继续道:“龄少爷现在好多了,如果他再发脾气,你就说我会知道的,如果实在制不住他你就来找我……要是你同意的话,我就去跟谢老爷说,你也好多拿些工钱贴补家里!”

见小银还在犹豫,我急道:“有困难的话你就来找我,请你一定帮这个忙……”

小银终是点了头,答应了。

我情不自禁地上前拉住她的双手,笑道:“谢谢你了,小银!”

出得谢府,见门前备有马车,正要上车时,我想起了小呆,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它会不会挨饿受冻。想着我对林西道:“你家有马厩的吧?”

“有啊?怎么?”林西奇怪道。

“我有匹马,放养在城外,只怕天太冷它不好过,想着还是放你家去养,你看怎么样?”

“可以啊?我们现在就去接它过来吧!”林西爽快答应。他对随行的人嘱咐了几句,便打发他们先回去了。

我与林西并肩而行,看着他就觉得特别亲切熟悉。忍不住跟他说了好多好多,说我的穿越,我在南都左司府的成长,我的家人,我的师父师兄,到后来的逃婚,水调歌头,甚至连岑我都说了。在林西的面前我什么都不想隐藏,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后来我说得累了就叫林西说,可是他说得很简短,只说他亦是生于官宦世家,小时候整天读书习武,少年时便四处游历,后来父亲因病去世,母亲隐退寺庙修行,他便成了当家人。他说得轻松平淡,可这样的年纪已有这样的经历却是让我深感喟叹。这其间必然经历过许多艰难困苦。虽然他没有明说,却也能从他少年老成的眉目间看出来。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城外林郊,我唤来了小呆。见到它的瞬间我愧疚不已,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个多月不见,它竟瘦了一大圈!

“你们东都那么繁华,却连匹马都给养瘦了!”为了缓解心中的难过,我打趣道。

“东都的繁华从来顾及不到多数人,更何况是马……”林西一时间有些黯然。

在东都虽只呆了一个多月,但我却切身体会到了他话语中的含义。难得他身为一个被“繁华顾及”的人也能有这样的感慨。

“托你的福,这繁华终是要眷顾我了!”我故作轻松道。

“这点我可以保证,这东都的繁华既属于我,它便属于你……”林西望着我认真道。

我有些感动,更有的是不好意思表露这份感动,便提议赛马,看谁先到达城门。

最后当然是林西先到,小呆见到我虽有些亢奋,但毕竟是挨饿受冻了这么久,我就任它无视约好的比赛,慢跑着抵达城门口。

“你这马跑这么慢还跟我比赛,你脑子进水啦?”

“你脑子才进水了,我们就是闲来无事逗你玩的……小呆,哦?”我摸了摸小呆的头。

“我看你这马儿挺有趣的嘛……叫小呆?”

“你看它这么迟钝,哪里有趣了?唉……大概是因为我有好多话没地儿说,对它说得多了,而它又无论如何也听不懂,所以就呆了。”

“我觉得它挺通人性的嘛,说不定听你说得多了还真就听得懂了……听懂了之后又闲你太啰嗦,故而装聋作哑的……是不是?小呆?”

偏在这时小呆打了个哈欠,林西一下便“哈哈哈哈……”笑得前俯后仰,感觉一个振颤都要从马上摔下来了。

我丢给林西一个白眼:“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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