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飞虎在府中杀尽西党防御使等一干人,然后带领府兵去节度使大营聚兵,因事先并无安排,一日下来,仅仅聚集一万多人,相比那边塞军七万之众还是差了太多。可李飞虎艺高人胆大,十五岁时就随军四处征战,西北各部族都称其飞虎将军。
这飞虎将军挑选了一百多个精干士卒,换上了西北边塞军的服饰先行,让副将带着大军随后。趁着夜色直扑西党城外的边塞军大营。
时值月初,夜黑风高。
边塞军的营门卫士远远望见一百多人打着大尧西党防御使的旗号开来,还以为是早上出去的那些将军回营了,问都没有问便打开营门迎接。
李飞虎也不犹豫,带着这一百多人快马入营。此时军中刚响完二更鼓,除当值的兵卒,其余人都已饱餐完回营帐休息了。李飞虎一入营中便控制了营寨大门,还没等边塞军反应过来,随后而来的西党大军已经杀到。
边塞军本就没有任何准备,各部将军又不在营中,军中最高级别的就只有各部的都尉。顿时整个边塞军大营乱成了一锅粥,西党军入营后见人就杀,过帐便烧,一路高喊
“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西党大军入营仅仅才一柱香的时间,边塞军营内已是火海一片,到处都是惨叫声。
等到边塞军意识到是西党造反了,早就军心涣散殆尽,且又无大将坐镇指挥,只能四散而逃,实在逃不掉的也都降了。
短短的一个时辰,李飞虎就占了边塞军的大营。营中血流成河,受伤倒地未死的边塞士兵趟在血泊中不断的呻呤。
天空下起了大雪,风卷着如鹅毛一般的雪花一片片的飘落而下。李飞虎抬头看了看这漫天飘零之雪,缓缓的收起了佩刀走入中军帐。
次日天明副将来报,此战斩首三万,俘获一万三,我军战死三百,伤一千余。
李飞虎大笑:
“原以为我这一万人能把边塞军赶走就好,没想到大获全胜!好!好!只是这逃出去的两万多人,只怕日后收拾起来有点棘手。”
副将立马又禀:
“将军,昨夜臣于箭楼上观察,似乎这西北边塞军只逃出了几千人,怎么也没见有二万人之多。”
李飞虎一怔,突然醒悟道:
“都说这防御使吃空饷,这几年西北边境安定,卒不满员,可谁又知他竟敢缺额过万.老子养这边塞驻军这么多年,他娘的倒是养肥了这防御使。”
副将又问:
“将军,这边塞军的伤员和俘虏如何处置?”
李飞虎沉思了片刻,双眼一红,右手决绝一挥:
“伤员一个不留,俘虏中的尧人全部斩首!”
李飞虎反了,这本是广月元年三月初的事,离西党城最近的延城刺使第二天就从逃出的西北边塞士兵那里得到消息了。延城刺使立马派人飞报京城,但消息传到京里已是四月了。
按道理这边疆军事,又是造反的大事,本该是百里加急。传令兵挑选最好的马,全力跑上一百里,进入最近的驿站换人换马,由下一个驿站的兄弟接手,日夜不休的传下去,号称“飞递”。
大尧国鼎盛时期就曾有诗人写到:“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流星”来形容这百里飞递之快。
可本该最迟也不会超过半月便能到达京城的百里飞递,居然跑了一个月,只因为百里飞递到了都护府所在的伊州断掉了。
大尧制,西北都护府统管西北一应军务。
所以这造反的军报必须得先到都护府,再由都护府负责向京城传递。
然而都护府的都护大人陈公爷,去西北打猎了。都护不在,谁也不敢做这个主,何况这把火的苗头就是这陈公爷点的,如此都护府只能安排快马去报予外出打猎的都护大人。
谁知道过了五六天,莫说都护大人和一千骑兵没看到回来,派出去的传令官也不见回禀。
原来这传令官到达训练区域没找到都护,风雪又实在太大,完全掩盖了四周的痕迹。传令官在附近找了两天实在是找不到,心想这找不到都护大人,贻误了战机,回去挨几板子还是小事,只怕要掉脑袋,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就不回去了。
都护府苦等未见音讯,只能散出斥候四处寻找。
话说这都护大人一时兴起带着这一千骑兵以训练为名出门打猎,才出门一日便碰上三月倒春寒,白茫茫的戈壁什么都没有,可又无奈,训练已定还是得做完。
一千大尧骑兵按照地图到达训练区域后,都护大人的兴子又上来了。他也不管训练,每日提缰立马背着大弓,带着十几个亲随在附近瞎转悠的找寻猎物。西风之烈可是他一京城纨绔长大之人所能承受的?没几天就被这寒风吹病了,莫说骑马,连站起身来都困难,只能卧睡于大帐之中。
都护陈公爷病了几日,天开始下雪,而且越下越大。骑兵的训练也停止了,但这大漠戈壁的,人还能躲入军帐中,战马却没有准备遮盖之物。副都护李钧本就是骑兵出身,心爱马匹,就向都护大人提议暂时去东边的山谷躲避风雪,都护大人也好养病。
陈公爷这时已病得糊里糊涂,听去养病也就点头答应了。如此这一千骑兵就拔了寨,做了一副雪橇拉着都护大人隐入了东边的山之谷中。
待到雪停,斥候在山谷口碰上巡逻的骑兵,才找到都护大人。此时已是三月下旬,都护大人的病已好了大半,只是依旧趟在大帐中养着。斥候进帐禀报月初李飞虎造反,大破边塞驻防军,惊得陈公爷从被褥中跳了起来,心急火燎的带着这一千骑兵匆匆赶回到伊州又已过了三日。
此时由西北发来的军报又已经来了好几道了:
“臣大尧延城刺使王同恩启禀,广月元年三月初八,逆臣李飞虎聚五万朱耶兵于城外十里扎营,请朝廷速调援军”
“臣大尧延城刺使王同恩启禀,广月元年三月十三,叛军已围城五日,虽敌众我寡,然延城军民誓死抗敌,必战至最后一人,望援军速来”
“叛军已攻破我西门,刺使王同恩、中郎将朝世洪力战殉国。臣世受皇恩,必当以死明志,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延城少尹刘月方,广月元年三月二十二”
陈公爷看到几日前延城就丢了,才知大事不妙,扣下了西北来的全部军报,自己重新写了一份,发百里加急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