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根成年人的手指?这个问题像谜一样爬上了我的心头。于是我返回车里,拿了纸巾包裹住那节断指回了家。
家里很安静,想必父亲已经睡了。我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猫着脚走回了楼上卧室。开了台灯,我用从书架上找到的自封袋代替包裹的纸巾封装了那根指头。书桌前,面对这根断指,我试着自己解答自己的问题。
第一,这个是男人的手指还是女人的手指?如此粗短、黑瘦,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这点我很确定,因为我比较了自己的手,而且在我的记忆中也从未出现过哪个女人会有这样的手。类似的也没有。
第二,这是左手手指还是右手手指?是食指?中指?还是无名指?对于我这个对人体不太了解的人而言要顷刻之间回答这个问题有非常大的难度。我在反复和自己的左右手的指头比较之后也没能找出答案。于是我打开电脑,想从网络中找些依据和答案。
就在这时,父亲推门,探身进来:“怎么还不睡?”
由于此时断指被我压在书本下面,所以我确信父亲没有看到。所以平复了心情的我笑着对父亲说:“没什么。睡不着,上网差点资料。”
父亲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又看了看刚开机的电脑屏幕对我说:“知道学就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我和看你和小蝶不错,好好干,快点结婚。”
被父亲说中了心声,我略带羞涩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爸。您回去早点睡吧。”我起身送父亲下了楼。听到父亲房间关灯的声音,我才又回到了房间。关了台灯和电脑,躺在床上,我又开始思考。
第三,该这么办呢?要不要报警?这几年县里经济发展不错,周边房子的买卖也挺频繁。会不会是哪家刚买了房子要装修,装修工人一不小心出了事故,截断了自己的手指,索性丢在了这里?做装修的同学就和我说过这样的事情。自己出的事故,除了找保险公司,公司和房主都是不会负责的。如果没有买保险,那很抱歉,只能让眼前事化为往事,不再追究了。可如果不是呢?仅凭一根断指能判定它的主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吗?我要不要报警?可能是太累了,怀着心中的疑问,我很快就睡着了。
夏日清晨的阳光柔和、细腻。我早早起身出门吃了早餐,又给父亲和养殖场看门的王大爷各带了一份回来。换了衣服,打算去养殖场。这时候我又想起了被我压在了书本下的那节断指。我翻开书本,看着那节断指,拿起来,捏了一下,感觉它有些变软。想到现在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份,为防止它腐烂,我把它和一些冰块一起放进了瓶子里,放进了冰箱。时间不早了,我得开始填鸭了。
到了养殖场,叫开了门。王大爷看我这么早,又给他带了早餐,夸了我几句后便回屋里吃早餐去了。由于大都采用了机械化,养殖场里的工作并不多,也不重。做了完了工作,我躺在池塘边小棚下的躺椅上,又陷入了昨日的沉思。睡眠不足加之刚刚做完体力劳动,睡梦很快就找上了门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声呼喊,然后是几个黑色人影间一阵刀光剑影。利刃呼啸而过,一根断指掉落在地上。一个黑色人影被另一个黑色人影打倒在了地上。
“阿嚏!”一个喷嚏把我从梦魇中叫了回来。是小蝶。
我揉了揉眼睛,挺身从躺椅上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小蝶在我身边的小椅子上坐下,转身从小桌子上端起一碗胡辣汤到我面前说:“我睡醒了家里没人,无聊,就来找你了。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早餐。喜欢吧!”
果然是睡眠不足,我竟面带困倦地回了一句:“我吃过了。”祸从口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睁大眼睛改口道:“我不吃,你吃吧。别把你饿瘦了。”
小蝶似乎每台察觉我的表情变化,侧身指了指桌上的另外一份说:“才不会呢,我也给自己准备有。而且比你的多,好吃。”
小蝶的调皮让我顿然觉得轻松许多,我从躺椅上起身后再小蝶对面坐下,侧对着“灰掌拨清波”的池塘,和小蝶共进早午餐。
我一边吃一边说:“怎么样?上夜班还习惯吗?”
小蝶低着眼睛,看着碗里的红豆说:“习惯习惯。晚上客人不多,需要服务的更不多,不太用得上我们,挺轻松的。就是时间长了点。我昨天和同事一直站到了十点多,在前台站着看完了两集电视剧。”
我呵呵一笑,差点没被呛着:“看来你挺适应这份工作的。对了,你今天几点上班?还是夜班吗?”
小蝶抬起眼神瞄了了一下:“乌鸦嘴。谁告诉你是夜班了。”
我:“那你现在还不去上班,是要迟到了。”
小蝶:“好吧,被你说中了。下午四点到凌晨两点。十个小时!”小蝶噘着嘴,并把两个食指摆列成十字架状,用语言、表情和动作三者重叠强调时间之长。然后又沮丧地低下头说:“而且还得穿高跟鞋。”
我右手上前挂了下小蝶的脸说:“好了,好了。女侠,夜晚的和平就交给你了。上班累了,需要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随叫随到。”
小蝶:“哎……不是本宫不想叫你,上班时间哪能那么随便打电话。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有多少事没做。吃完饭我想回家了。”
我擦了擦嘴:“上午的事已经忙完了。随时都可以回去。你是怎么来的?”
小蝶放下手中碗筷,得意地指了指停在门口的自行车。
我回过头来:“我的?”
小蝶放下手,装作专心吃饭的样子:“是呀。你爸对我说你来这儿了,我又不会开车,你爸又骑着电动车要出门,于是我就借了它。骑行了五公里才到这里。”
我竖起大拇指对小蝶说:“强。”
小蝶俯身,双肘交叉放在膝盖,眨着眼睛说:“那当然,不过我不想再把它骑回去了怎么办?”
我:“放车上了。走吧。”
回到家,小蝶站在我家门口敲了敲自家厨房的窗户,又叫了几声爸爸,每人应答。于是我对小蝶说:“看来你爸没在家。来我家吧。为感谢你送早餐给我,我现在去买菜,中午做饭给你吃,说,你想吃什么?”
盯着自家窗户的小蝶扭过头来说:“我听方伯说,好像这星期都是你做饭,对不对?”
听到如此真言,我双颊登时绯红,不知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也只能怪父亲早已不仅把她当做侄女看待了。
小蝶:“不过呢,没关系。我听方伯说,每次轮到你做饭,你都偷懒只做打卤面条。为了惩戒你的这种小心思、小算盘,就命令你中午做米饭吧。咱们三个人,至少四菜一汤!O不OK?”
我右手摆出OK的手势:“没问题。”
可意料之外的是,饭菜上桌后,父亲打来电话说他和朋友下馆子去了,中午就不回来了。听到小蝶也在。父亲孩子气地命令我让小蝶接了电话。小蝶嗯了两声之后挂断了电话。
小蝶:“你爸说他今天会喝醉。叫你做好准备。”
我一边解围裙,一边问:“你怎么知道?”
小蝶夹起一节豆角说:“女人的知觉呀!好了,吃饭吧。”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吃过午饭,我和小蝶玩了会牌,被贴了一脸纸条。然后去了养殖场,忙完之后,又送小蝶去上班。看到小蝶俏皮地走进了酒店,我驱车来到了公安局,找我一个朋友。把指头的事对他讲了一遍。
我:“怎么办?”
大东抽了支烟坐下:“我也拿不准。就算是真的,也只是证物不足,且没有原告和被告。没办法立案。不过,你要注意,如果凶手回来找,你要注意观察出现在周围的陌生人。遇到可疑的,记得缠住他,打我电话。”
我:“危险吗?”
大东:“只要你不强留,没关系的。”
我:“好吧,再见,大东。”
怀着心中种种疑云,我想,只有找到目击者才能更接近答案。恰巧回家的路上要经过岳姨的美容院,于是我决定问问岳姨,她昨晚在家中有没有听到、看到些什么?可奇怪的是,当我敲了美容院的门,说要找岳姨时,店员指了指一个比岳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女人对我说:“这家店已经爿给现在的老板高总了。岳姨不在这里了。”
一阵雷声响过,我抬头看到,天空霎时阴沉了下来,云海翻涌,彤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