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工作失意,加上父亲身体每况愈下,于是我决定回到家乡,接替父亲照料家里的养殖场。巧合的是,和我青梅竹马的小蝶由于父亲生意失败,也回到了家乡,住在我家前排。由于是一排排平行排列的二层民居,透过二楼上的窗户,我可以透过小蝶家的窗户直接看到小蝶二楼的房间和一楼的厨房和餐厅。
小蝶家境相对富裕,虽然生意失败,但仍有些积蓄。于是,小蝶的母亲——岳姨从操就业在县城里开了家美容院;小蝶的父亲——黄叔找到我父亲,表示倦鸟归巢,想在县城里开家熟食店,所以经父亲建议,先到一位老师傅那里学手艺。而一时无法适应的小蝶则整天和我待在养殖场里,喂鸭、喂鹅。
中午,天气炎热,父亲看我赶鸭下水之后没和我们一起吃饭就骑车回了家,称身体不太舒服,要去看医生,而把汽车留给了我。临走时,我问父亲是不是又别的意思,父亲只是头也不回的呵斥了一句别忘了把鸭子看好。
回到池塘旁的小棚子,小蝶正坐在小板凳上,脸颊绯红的拿着一片树叶,用叶柄在地上胡乱涂鸦。
我把从车上拿来的饮料递了一瓶给小蝶。
小蝶抬头接过饮料,调皮地对我说:“谢谢。”然后还给我说:“帮我拧开。”
我拧开后还给小蝶,然后欠身在她身旁坐下。
小蝶:“谢谢。”
我:“小蝶,中午想吃什么?”
小蝶喝了一口饮料,撩了撩额前浸了汗水的头发对我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门口的那家凉皮店?还有他们家的肉夹馍,挺好吃的。”
我:“呵呵,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呀。不过我觉得他们家的砂锅烩面做的也不错。我上初中的时候要是饿了,或者考试考好了能吃两大碗呢。”
小蝶:“猪。我记得你那时候挺胖的,现在怎么变这么瘦了?不像我,都没胖过。”
我:“臭美,自恋。我当年胖呢,是因为学习烧脑,得补充营养。而后来变瘦了呢,则是因为我毅力坚强,上了班之后发现个人形象也挺重要的。”
小蝶:“哎,都是工作摧残的。其实,我觉得你还是胖点好,白白胖胖的,摸起来软软的。哪像现在,又黑又瘦。不好看。”
我:“黑是最近晒的。等变白了就好看了。对了,小蝶,想过要干些什么吗?还回去吗?”
小蝶:“我天天跟你养鸭子、喂鹅,好不好?”
我:“别开玩笑了。”
小蝶:“工作我已经找好了,在县里最大的酒店里上班。我大学学的是旅游,在酒店实习过。他们已经答应了。”
我:“那恭喜你呀!”我举起饮料要和小蝶碰杯。
小蝶狡黠地做出了一个碰杯的假动作,然后收回了瓶子,喝了一口:“恭喜什么呀?又得从大堂服务员做起了。还得上夜班。方程,答应我一件事,我要上夜班了,下班你得来接我好不好?我单身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危险。”
我:“好!”我又举起饮料和要小蝶碰杯。小蝶兴高采烈地举着瓶子迎了上来。而我则在最后一刻收回了瓶子,“哈哈,上当了。”
小蝶噘起嘴,吹起了前额的头发,加大分贝对我说:“骗子。”
我:“哈哈,我错了,错了。时间差不多,我们吃饭去吧。有凉皮哦!”
小蝶:“好吧。看在你请客的份上,我就先饶了你。走吧。”
我拉小蝶起来,然后驱车向少年记忆中的凉皮店奔去。
我:“小蝶,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呀?”
小蝶:“明天就上班了。”
我:“这么快。今天可得好好吃一顿,给工作加加油。”
少年时的记忆并不好找,好在县城并不大,没用多长时间,我们便在小蝶妈妈——岳姨的美容院不远的小巷里发现了记忆中的味道。
我调侃式地问小蝶“要不要叫岳姨一起来吃?”
小蝶皱了下眉头对我说:“我妈,她才舍不得来呢,要吃也得我这个做女儿的给她带回家吃,她从不在店里吃这些。”
快乐的时光总是让人流连忘返。没过多久,我和小蝶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记忆中的味道。临走时小蝶又要了两份凉皮,说带回去给岳姨和黄叔。可就在我准备发动汽车时,透过车窗,我和小蝶看到巷口拐角处花枝招展的岳姨和一个同龄男子在她的美容院门口聊天。突然间,那个男子强抱了岳姨,岳姨挣扎了几下,直到用穿着高跟鞋的脚踩了那个中年男子,才被放开。岳姨整了整衣服,走回了美容院。那个男子也整了整衣服,随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我却感到了空气的冷却和凝固。
我:“小蝶,没事吧。”
小蝶:“嗯,没事。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有时候也难免。”
我:“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小蝶:“当然是回家了,我手里还拎着凉皮呢。”
我:“不和我喂鸭子去了?还有鹅。”
小蝶:“流氓。回家。”
我发动汽车,回了家。
第二天。
上班第一天,小蝶就被安排值夜班。凌晨两点,我去接穿了职业装的小蝶回家。回来的路上,闲聊了几句,开了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后,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暧昧的气息。我明显地赶到脸颊发烧,有些情不自禁。情急之下,我开始努力搜索话题。
我:“小蝶,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
小蝶:“我不饿,酒店里吃过了。快送我回家吧,困了。”小蝶伸了个懒腰。
我:“好。”我踩了脚油门,车子猛地震了下。
小蝶腰身猛地靠在了椅背上,嗔怒道:“而且要安全。”
我则万分尴尬地点了点头。
小蝶看着我,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我说:“年轻人,要有定力。”
小蝶样子实在滑稽,于是我俩都笑了。
虽然我后来把车开的很慢,可最后还是到家了。
小蝶下车后直奔家门,甩着自己的包对我说:“拜拜了。咱们明天继续。”
我:“小蝶,你等等。”
小蝶回过头来,立住,对我说:“怎么了?”
我:“你为什么不考驾照?这样上下班自己开车,不更方便吗?”
小蝶眯起了眼,掐起了腰,说:“方程,你脑袋是不是木掉了。你见过哪个服务员开车去上班的吗?”顿了一下,小蝶把双手插在胸前,接着说:“难道你是不愿意送我了?”
我赶紧慌张地乱摆双手表示否定,甚至由于用力过猛,把手中的车钥匙也甩了出去,极力否定道:“不是,不是,不是,我很乐意做你的全职司机。很乐意。”
小蝶向我走进了一步说:“那好呀。以后我上班你也来送我。可以吗?”
我忙点头:“好,好,好。”
小蝶:“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休息了。拜拜。”
开门,关门,小蝶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看到客厅的灯光熄灭后,我转身准备离开,直到上了车才意识到车钥匙刚刚被我甩了出去。于是我不得不下了车,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寻找。
很快,寻着刚才的记忆,我找到了车钥匙。但同时我也看到了一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东西——一根带血的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