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作假?”我还真是天真无知。
“若没有猫腻,何须躲躲藏藏?”霓云声音不大,却刚巧能入了太子和何老爷之耳。
太子无甚反应,何老爷却是不停擦汗。
我想了下,“也许是害羞。”
“看她方才的作态,实在跟害羞挨不上边。”霓云淡淡笑道。
何老爷忙主动来给霓云敬茶,恨不能找块抹布堵了她的嘴。
我抿着嘴偷笑。
琴声毕,太子拍手,“好啊,何老爷真是厉害,能培养出这般优秀的女儿。”
“惭愧惭愧。”何老爷又抹了一把冷汗,“小女献丑了……献丑了……”
太子但笑不语。
何老爷忙转开话题,“对了,燕兄弟呢?怎么没看到他?”
七公子神秘一笑,“他有更重要的事。”
隔壁厢房的门轻轻打开,栀画垂首步出,羞涩地立于太子跟前。
太子夸赞道,“何小姐当真是个才华横溢,不可多得的佳人。”
我看着笑容可掬的太子,第一次觉得他说起违心话来也可以说得如此真心实意,让人信以为真。
果然,栀画开心地摇头摆尾起来,“殿下可以不用那么见外,随爹爹叫我小画就好。”
我禁不住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这个栀画还真是肉麻,霓云喝了一口茶,嘴角噙着丝冷笑,再也懒得答话。
倒是太子对栀画显得兴致盎然,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旁人都用一副暧昧的眼神看着二人。
午膳时分,何老爷置了一大桌的好酒好菜,美味珍馐,看得我食指大动,大伙儿互相敬酒,你来我往,愣是没人动筷子,我急得直掉口水,忽然听到何老爷说,“殿下,小女还从未出过鄞州城,她一直想去外面世界看看,此次殿下回京,可否带着小女同行?”
这样赤*裸裸的塞女行为我还是第一次见,彻底震惊了。
显然震惊的人不止我一个,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看向太子。
太子似乎没觉出异样来,笑眯眯道,“何老爷放心,本太子定当好好带何小姐游遍京都,奉为上宾。”
何老爷喜笑颜开,“那自然好,何某在此拜谢殿下,希望殿下能够多多照拂小女,何某先干为敬。”说罢,一仰头,咽下杯中酒。
太子转头看向我,“怎么不吃?没有爱吃的菜吗?”
我心中气闷,“吃不惯。”
太子疑惑,“口味差不多呀。”
我搁下筷子,“不吃了,吃多了不消化。”
太子想了下,随即笑道,“明白了,丑丫头是别扭了,来,太子哥哥给你夹块肉,肥瘦适中的东坡肉,不粘牙,甜而不腻。”太子边说着边夹了一块放在我碗中,“尝尝看。”
他似乎对每个女人都如此温柔多情,莫怪招惹来一身桃花,想必他是乐在*中的,我咬着太子夹过来的肉,看着各色异样的目光,第一次觉得食不知味。
燕邈到傍晚时分才赶了过来,手中还抱着一个婴孩,他从夕阳中走来,火红色的晚霞背景,瘦高修长的男人,手中抱着一个襁褓,那样的情形丝毫不觉着奇怪,反而神奇的和谐,他就这样从晚霞中走向我,第一句话便是,“你还活着?真够命大的。”
我心头一紧,忙凑过去,“我的解药呢?”
燕邈丢给我一颗丸子,我拿着手上细细看着,“这是什么?”
“糖果。”
“给我糖果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解。
燕邈笑,“你就是个小孩子。”
他看上去不过大我两三岁的模样,我不服,“我如果是小孩子,你也是!”
“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笑得意味深长,“已经是老者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懒得深究,既然他说是糖果,我便丢进嘴里,才嚼了一下,就感觉此味似曾相识,“这个……”
“这个你吃过。”燕邈一派泰然。
“你你你……”我迟钝的脑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居然真的给我吃的是糖果!!”害我穷紧张了许久,这个骗子!
“嘘——”燕邈立刻嘘我,“宝宝睡着了,你小点声。”
“宝宝?”我伸长了脖子,“你哪里来的宝宝?”哇,好可爱,好粉嫩的脸蛋儿,好想掐一把!
“喂喂喂,你干什么?”燕邈拍掉我的爪子。
“就摸一下……”我哀求道。
“这么喜欢小孩?”燕邈微微诧异。
我连忙点头,“真的好可爱啊,你是从哪里捡来的?”
“什么捡来的?这就是我说的‘取一物’。”
“啊?”我想起昨夜上马车之前燕邈对七公子说的话,他说,他是奉家师之命来见一人,取一物,“那,‘见一人’呢?”
“已经见过。”燕邈神色有些惆怅,“可惜,我不能帮她。”
我呆呆地望着燕邈,居然有他不能做到的事,我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你到底摸不摸?”燕邈有些不耐,“不摸我走了。”
“摸摸摸。”我忙伸出魔爪在宝宝光滑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
宝宝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轻点!”燕邈责备我。
“走了。”我快速闪人。
燕邈一把拉住我,“七哥他们呢?”
我撇了撇嘴,“在密谈什么大计。”想到那个栀画在里头端茶递水,与太子眉来眼去,便一阵不爽。
“哪个房间?”
“好像叫什么竹……”方才没太留意。
燕邈闪身离去,可很快又折回来,将手中的襁褓小心翼翼递到我怀里。
“喂喂,你这是干什么?”我有些手足无措。
“帮我看一会儿。”燕邈不似开玩笑,“我很快便回。”
“可……可是……”我话未说完,燕邈便不见了身影,可是……他饿了怎么办?
我抱着宝宝回房间,霓云吓了一跳,“哪里来的孩子?”
“我也不清楚,燕邈带来的,他托我帮他照看一会儿。”我看着怀中沉睡的宝宝,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对了,霓云,你猜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霓云也走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女孩吧,皮肤这么好,粉嫩粉嫩的。”
我白了她一记,“婴儿的皮肤都很好。”
霓云看了半晌,摇摇头,“不知道。”
我坏坏地笑道,“要不我们偷偷看一眼吧?”
霓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颊微红,她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脑门,“流氓!”
“哪有……”我委屈地揉揉脑袋。
从那日起,‘清风苑’里总是传出阵阵笑语,宝宝才三个多月,还不会说话,只会对人笑,燕邈特地找来了一位资深奶妈,这小子饭量特别大,一天要吃八顿,一顿要吃上半个时辰,吃完就睡,醒了就玩,不哭不闹,甚是惹人喜爱。
这几日,男人们似乎很忙,白天个个不见人影,晚上也要到很晚才回来,几个人神神叨叨,不知在密谋什么大事。
我感觉已经好多天不曾见到太子他们了。
第二日,照旧一堆婢女伺候,但我分明感觉气氛诡异,个个都小心翼翼,甚至是诚惶诚恐。
我细问之下才得知,燕知府满门皆已伏法!
据其中一个亲眼所见受刑过程的婢女细说,燕知府满门七十六条人命,从长至幼,无一幸免,皆受了斩首之刑,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血腥味弥漫了整个鄞州城,那情形当真是惨绝人寰,许多百姓当场就呕吐了出来……
燕知府一脉,算是断了。
我听着只觉胸口阵阵发闷,方才吃的早膳不断上涌,又被我强行压了回去,“怎么会这样?就算燕知府滥用职权,鱼肉百姓,也不该祸及家人,难道连孩子也有错吗?”
那婢女听我这般说,吓得脸都白了,忙告了个借口,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