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他抱我抱得最久的一次,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靠在太子结实温暖的胸膛,我有着说不出的依恋,如果可以一辈子赖在这个怀里,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别怕,他们走了。”太子拥着我,轻声抚慰。
我没理由再赖在他怀里,于是推开太子的怀抱站起身,“殿下……”
太子的脸色并不好,但他却故意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什么都不要说,我没事。”
我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我们一路上屡遭伏击,不管是走水路还是陆路,对方似乎总能得到精准的情报,殿下一定早就怀疑我们中间有奸细了,“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太子微微苦笑,“其实我也没有料到今日这样的情形,我只是怀疑过,从未敢确信。”
“殿下……”我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如何安慰太子,毕竟康子跟随他多年,太子一直都很信任他,这样的背叛尽管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会很难受吧?
太子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我被他拉着走,“丑丫头,你记住了,方才的事你就当没看见,没听到,懂吗?”
“为什么?”我不懂,“他是奸细,不能留在殿下身边!”
太子沉声道,“我不能与你讲得太明白,你只需按我说的做,明白了吗?”
我心中纵然有千百个疑惑,也不敢违逆了太子的意思,遂点点头,“诺。”
太子回头朝我笑了下,摸摸我的脑袋,“记住,还要注意说话和表情,千万不要漏了馅儿。”
“诺。”
太子沉默地往前走。
“方才那人……”我想殿下一定认得,那人自称‘本王’,一定是个王爷。
太子足下顿了顿,我以为他不会说,可他迟疑了下,终是缓缓开口道,“是我三哥。”
他的脸上难掩痛色。
我不能替他心痛,也不能理解他的心痛,因为我的哥哥是绝对不会对我下毒手的,我想这大概就是民间亲情与皇室亲情的区别吧,在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每个人都穿着光鲜亮丽,却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亲情、爱情、友情,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权利不行!
我偷眼看向一脸沉郁的太子,我想,这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太子笑眯眯地陪着我买了好些玩意吃食,现在街面上百业俱废,太子是陪我走家串巷跑了许多家花了大价钱才买了这么些在京都其实都很稀疏平常的东西,待我们回到客栈时,大家也都回来了,除了霓云。
我一见到康子,生怕自己的神色漏了馅儿,忙低下头,幸而我平日与他也不往来,康子并不注意我。
七公子走到我身边,从我手中一堆零嘴中挑出两样,“丫头,还是你最舒服,我们都疲于奔波,你却有你的太子哥哥陪着你到处吃喝玩乐。”他丢给白狼一串糖葫芦,“太没心没肺了吧?”
我自然听得出他口中的讽刺之意,若是以往,我早就顶嘴了,可是我今日实在没心情。
太子坐在桌前,倒了一杯凉茶,却不喝,“大家都说说今天收获如何吧。”
康子首先汇报,“奴才已经和何家谈妥,我们花市价的两倍买他的所有屯积粮。”
我偷偷看了眼康子,只见他神色平平,一点不见心虚或是惊慌。
“除了何家,还有哪几个屯粮不发的?”太子看向他,同样老神在在。
我不由得佩服起这两人的定力来。
康子答道,“还有李家和徐家。”
“还有吗?”太子皱眉。
康子顿了一下,回道,“最大的东家自然是知府大人。”
太子正要说话,七公子突然哈哈一笑,“我算是明白圣上的用意了。”
七公子说得含蓄,我没听明白,太子却变了脸色,他瞪了七公子一眼,转头问康子,“你可有何良策?”
康子想了想,“奴才确实有一策。”
“说。”
康子道,“火烧‘鄞州府’,大开粮仓,与霓云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七公子“嗤”笑一声,“我们何时成绿林好汉了?”
太子想了下,却点头道,“康子这个点子倒是可取。”
七公子不赞同地皱眉,“哪里可取了?简直是胡闹!”
太子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多拖延一天便要死上多少无辜百姓!”眼睛迸发出怨恨的火焰,“此刻我只恨不得将他们一干贪官恶商千刀万剐!能忍至此,已是我的极限!”
“我们……”七公子正欲说话,却被太子一个手势制止住,“不必再说什么从长计议的话,就按康子说的办,今夜趁敌不备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
“殿下英明。”康子恭敬道,低敛的眉目中藏着一丝得逞的奸笑。
另外三个暗卫也交代了行踪。
五人又商议一阵,才退去,只留康子一人在房中。
我看七公子气鼓鼓的样子,便知太子还不曾有机会与他通气,想想两人之前联手演了那么多戏,而且对方想灭七公子的口,显然七公子并非他们自己人,我不想七公子就此误会了太子,便疾走了几步赶上七公子,“喂,你刚刚吃了我的东西!”
七公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那又如何?”
我气不打一处,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跟他说两句话,没想到这人一贯的无赖还是很令人窝火的,“当然是还我银子!”
七公子张开双臂,“你来搜,搜到全是你的。”
“我就不信堂堂的燕七公子身上会分文没有!”我一点也不客气,扑过去便是一阵翻口袋。
“喂喂,轻点,温柔点,哎呀,痒死我了……”七公子哈哈大笑,方才的气闷顿时烟消云散。
不得不说他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就如我这般早已心有所属的人看到他这样张扬而帅气的脸也忍不住心神荡漾,更勿用说一般情窦初开的女子了。
七公子见我盯着他的脸狂流口水,突然双手捧住我的脸向中间用力挤压,笑得一脸恬不知耻,“怎么?可爱的白初妹妹是不是爱上玉树临风的燕七公子了?”
看他那得逞的坏笑,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掌打开他的咸猪手,“你想得美!”
七公子也不恼,心情大好地哈哈大笑。
我突然一把推开他的房门,“我就不信搜不出你的银两!”
七公子紧随而至,“你这人怎么……”
我见他进来,忙返身将房门关上。
七公子愣愣地看着我奇怪的举动,突然双手抱胸,惊悚地盯着我,“你你你……”
我白他一记,“我什么我?”
“你……你莫不是想非礼我?”他故作害怕的连连后退。
我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骂道,“别玩了!都什么时候了!”
七公子微微收敛了下,口中却依然讽刺道,“真是太子不急,急死丫鬟啊。”
“你莫要误会殿下,他不是那种冲动之人。”经过今日之事,再联系之前的点点滴滴,从我们出发到郧县再坐船到鄞州,这一路上,太子处处露拙,实则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我敢确定殿下绝非有勇无谋的莽夫。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