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眸光一冷,正要下杀手,太子却轻轻止住他,对店小二道,“你放心,你我之间的话,绝不会传入知府耳中,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会让你这辈子都没法再看妻儿最后一眼。”太子说得很温和,但那股肃杀的气焰却笼罩了整个客栈。
店小二呆呆盯着太子一会儿,终于瘫软了身子,“知府老爷确实有皇族关系,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知道的不多,只听他孙子与人吹嘘时说,当今的皇后娘娘也要叫他爷爷一声‘姑父’……”
太子的脸色阴沉沉,但他却没再说话。
七公子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放那店小二离去。
几人又回了太子房中。
“这是怎么回事?”一进房间,七公子便迫不及待地问太子。
“你问我?”太子脸色阴郁,“我还要问你呢!他是你们燕家的人!你不要跟我说你一点都不知情!”
提到‘燕家’,七公子一脸冷漠,“燕家与我何干?我跟他们毫无关系了!”
太子似乎很是焦虑,来回在房中踱步。
康子突然道,“我们方才不该放走那个店小二的,他显然已经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就算他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太子忽地诡异一笑。
“为何?”霓云问。
太子淡淡一笑,“很快你们便知。”
“那我们还按计划行事么?”康子问。
太子微微点头,“当然。”
大家各自散去,房中只剩我和太子二人。
太子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的小心肝立马‘砰砰’乱跳,他他他……想对我干嘛?
各种心猿意马。
“走,我们出去转转。”太子微笑地拉着我往外走。
这种时候我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太子真有心情出去转转,还未等我细问,太子已经拉着我出了客栈。
走着走着,我觉得这条路有些眼熟,果然,之前我们经过的那家‘醉香酒楼’就在不远处,太子拉着我躲到一旁的小巷中,我不知道他想干嘛,便陪他一直蹲着,太子也许是太过执著地盯着酒楼的动静,并未注意到他一直紧握着我的手。
我偷偷看了一眼那只握着我的大掌,又不知羞耻地犯起了花痴。
片刻之后,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从里面一摇一摆地走了出来,显然是喝得多了,立刻有两个仆人迎上前去搀扶他,然后一顶轿子连忙将他请入,很快,轿子晃悠晃悠地离开了。
“方才走的那个应该是知府的二儿子。”太子道,却没有动。
我终于忍不住问,“殿下,我们在等什么?”
“人。”
我一头雾水,“什么人?”
太子但笑不语。
我只得陪着他继续等。
直到蹲得双腿发麻,也没见什么人出来,我站起身,刚想活动下筋骨,却被太子猛地一拽,立马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正想问他怎么了,还未开口,已被他一把捂住嘴,只匆匆一眼,我便看到一位衣冠楚楚的公子从酒楼内走出,我们之间隔得有点远,我看不清他的眉目,却能看到他摇着折扇的手上那只张扬的玉扳指,我正细想着他的扳指在哪里见过,却突然被太子一把转过身,将我的脸深深藏入他怀里,“嘘,别说话,他朝这边来了!”
我大惊,“那还不赶紧跑?”
头顶上的大掌微微用力,“来不及了。”
我忙噤声。
不远处果然有脚步声逼近,我屏住呼吸,心砰砰直跳,整个身子都僵硬成石了,但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主子,太子住在‘平安客栈’二楼楼梯口向右第三个房间。”
我心头大震,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这个声音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是康子!
然而太子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他的身子纹丝不动,呼吸也依然清浅。
“啪——”突然一声响亮的巴掌,随即便听到康子惶恐的哀求声,“主子饶命!”
“船上是怎么回事?本王精心培养多年的死士居然一夜尽损,你让本王何其痛心?!”另一道声音愤怒地低吼。
康子回道,“原本是可以将太子一干人等全部歼灭的,却不曾料想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谁?”
“燕七。”
对方显然也很吃惊,“燕七?”
“是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奴才无能,未曾查出。”
对方似乎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我的心始终在‘砰砰’乱跳。
太子紧紧抱着我,温暖的气息包围着我,令我慌乱的心才有所着落。
少顷,对方才道,“燕七是个麻烦,找个机会一并除掉他!”
康子压低声音道,“主子,我有一计。”
“说。”
“让他们互相猜疑,自相残杀。”
“啪——”又是一记巴掌扇过去,“你当别人跟你一样蠢吗?”
康子跌倒在地,他连忙爬起身,膝行两步,迫切解释道,“主子,据奴才近日观察,他们二人并不齐心,而且太子对燕七此行的目的很是怀疑,总是处处试探他,就昨儿晚上,两人还因一女子大打出手!”
“哦?”对方似乎来了几分兴趣,“什么样的女子?”
听他们提到我,我禁不住哆嗦了下。
太子便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康子想了下,回道,“只是一个黄毛丫头。”
“真的只是一个黄毛丫头?”
“是的,她才刚进宫一个多月。”
“长相如何?”
“丑。”
对方声音突然转冷,“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在做戏给你看?”
康子细想了下,“不可能,两人都受了伤,而且太子伤势不轻,他还与那丫头说,燕七目的不明,让她莫要与燕七走得太近。”
我想起昨晚太子对我说的话,对康子说的话,脑中拐了几道弯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都是殿下抛出去的诱饵……
对方微微赞许道,“很好。”
康子立马卑微道,“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今晚有把握吗?”
康子沉默了少许,才道,“奴才定当全力以赴!”
“不是全力以赴,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对方口吻相当傲慢,“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败了,你便提头来见本王!”
“是,奴才遵命。”康子的声音里藏着从未有的肃杀之气。
我想,这才应该是康子的真面目,阴冷,狡猾,而不只是一个忸怩的阉人那么简单。
两人说完话便分头离去。
我依然窝在太子怀中久久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