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还没开始,为什么要输?”“输”这个字把顾凡的头都折腾大了。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懑,他拿起桌上的剑来到后山,却不想此刻自愿者也在后山。“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也一样?”两人相视而笑。
暮衡之大,弟子们休息的地方离剑台很远,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会惊扰到他们,两人便放心的练了起来。
天微微亮,晨风吹的人有些冷,两人坐在地上休息。“从未发现,暮衡的日出这样美丽。”顾凡发出一声感慨。“从没有?暮衡的日出每天都是这样子的。你未曾注意过吗?”“日升日落,日复一日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不是这样的,虽然每天的日出都一样,但每天的我都不一样。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必须以全新的姿态去对待,这样,我过的才不会是一天天重复,令人乏味的生活。一个人可以处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但他不会做同样的事,因为没有什么事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不可能还未开始,就知道结果。“难怪我觉得每天都很无聊,我可能将过去的某个自己带到了现在。听你一席话,眼下的路开阔了许多。”
突然,远处有一个人急匆匆向顾凡跑来挥着手。“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啊?”来的人正是长远。
长远紧盯着易轩,微微张嘴“这位是?看着倒挺面熟,我想起来了,是掌门的弟子,易轩是吧?”“大师兄记性真好,话说回来,大师兄来这儿做什么?”长远一下子抓住顾凡:“顾凡,跟我去一趟朝云殿找师父。”“师父?现在还不是时候,冒然打扰恐怕不妥。”
“也是,你们饿了吧?这拿着剑是练了一晚上的样子,不过你不必慌着临时抱佛脚,反正我们向来是输惯了。就算你输了,弟子们也不会笑话你的。”“顾凡会赢得。”易轩望着顾凡那双疑惑的眼睛坚定的说。长远望着易轩一下收起了笑容。就是他的到来,让我失去了比赛的机会,每天吃那么多苦药,原来真像他们说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他忽而注视到易轩腰间的木剑。“你也是去比赛的,就凭这把木剑也想取胜?”长远冷笑了声。气氛突然凝重。一声“咕”打破了尴尬,“还是先练好你的身体吧,否则你也只配用木剑的份了。”恰巧,这时吃饭的钟声响了,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你们去吃早饭吧,吃完饭,你,跟我来。”他望着顾凡,神色又温和了许多,随后甩袖扬长而去。
望着长远远去的身影,易轩脸色十分凝重。“易轩,你别介意,师兄就是这个样子,说话虽然刻薄了些,但他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没事,你不要沮丧,我相信你会赢得。”顾凡只微微一笑便不再说什么。
易轩和顾凡去了膳食苑,吃饭的地方总是最热闹的。“你们怎么才来?这馒头都快没有了。”大厨招呼道,他几乎认识这里的所有人,而且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他见易轩他们来了,拿了几个馒头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来,这是特意给你们留的。”易轩笑着说了声谢谢。大厨忙笑着说“小事。”又挤进人群中帮忙去了。
顾凡拿着馒头用袖子轻抚石凳拂去上面的灰尘坐下,手不离剑。顾凡坐到他身旁,“怎么,嫌馒头不好吃?都没见你吃几口。”“不是,只是没什么胃口。”
顾凡拿着馒头正欲往嘴里送,突然经过他们身前的两个人止住了他,“别吃了,这馒头干的要死,一点儿都不好吃。”“怎么会呢,我尝尝。”其中一个人呵斥起来“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不能吃,还吃。”另一个人立马抢过顾凡手里的馒头扔进旁边的水池。顾凡愣住了,易轩把馒头放在腿上,摊开袖子挡住了馒头。那两人回过头看一眼易轩,丢下一句“真是费神,非得让我动手。”
“你们在做什么?”听这声音是长远的。“大师兄?我觉得今早的馒头太难吃了,怕有些人吃不惯就动手帮他解决了。”他伸手指了指池子,长远瞧见了:“胡闹,易轩,你别生他们的气,你们两个不知道练剑就知道欺负新来的弟子,还不快去,小心我告诉你们师父。”“好好,我们这就去。”两人悻悻而逃。“师兄,他们扔的是我的食物。”顾凡一脸委屈的望着长远“什么?”长远惊呼。这两个废物,连人都能看错。他望了一眼易轩,“我房里有吃的,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长远急匆匆的走开,易轩见长远走开了,才敢坐直,他拿出一个馒头递给顾凡,顾凡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尽的感激。顾凡拿起馒头咬了一口。“这馒头明明很好吃,他们是故意嗯。”说完这话,顾凡发疯似的抓住自己的喉咙。“怎么了?”易轩立马意识到手中的馒头出了问题,他一慌,馒头从他的手中掉落,匆匆赶来的长远看到这幕,手里的东西也掉到了地上,他抱着顾凡的头“你对他做了什么?”易轩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很快一群弟子围了过来。
易轩望着顾凡,他半蹲着,抱着头斥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之后,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感觉隐隐约约被人带到了朝云殿,接着是被人狠狠一推他才回过神来。
“说,你到底对顾凡做了什么?”他们问他。他看着师父异样的眼神,那眼里充满疑惑与不解。让他很难受。
这是,虚弱的顾凡睁开眼低声说“馒头,今早的馒头,有人想害易轩。”说罢便晕了过去。长远焦急的望着昏过去的顾凡。左洛走到他身前,用手轻触他的上半身。“他中毒了。”“什么毒?”“是魔族嗯蛊毒,馒头呢?”有人把馒头递给了左洛,他咬破手指把血滴在馒头上,馒头一边缩小一边变黄,最后变成一把虫子。虫子张开钳子想插进左洛的手里。“师父!”易轩担忧他的安危叫起来。左洛反手一掌,虫子被震碎,成一堆碎片掉落。易轩背上的剑开始晃动,一会儿竟自个儿出鞘,原本深邃的暗红变成鲜红,随即燃起一阵烈焰从将虫烧的精光。“易轩和长远把顾凡扶到我屋里来,左海,你带其他弟子去剑台练剑,大赛临近,不能因为这件事放松警惕,顾凡的事就交给我了。”“是,掌门。”左海抱拳谢令领着众弟子离开。到了瀚海书苑,他将顾凡直立坐着靠在床头。
左洛慌忙的翻着书柜想找一本书,终于他找到了那本书翻来其中的一页,“易轩,你去烧水,长远,你照着这幅图在百花田中找到这种花,越快越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会用内力将他体内的毒素镇压住。你们快去。”边说,他边撑着顾凡的身子往他体内运输真气。“师伯难道要自己制解药?直接去魔界取岂不更好?”“中了魔族的蛊毒向来是走不出阎王殿的,无药可治,我尚且只是一试,逃不逃的过这一劫还要看他的造化。”“无……无药可治?怎么会?”长远的手颤抖起来。“快去。”左洛嘱托道“花不好找,你要静下心去找。”长远一手提着剑一手拿着书飞奔出去,易轩烧着的水开始冒气,他有些坐不住,时不时盯着左洛和顾凡。
长远奔到花田里,他奋力穿过那些缠绵交织的荆棘,四处寻找着那种花但总不见书上的那株,他脑海里闪现顾凡晕倒的样子,眼里闪现些泪花苦苦哀求着什么“拜托,快点儿。”接着,他被一根荆棘绊倒在地,书也被摔了出去。他挣扎着站起来,捡起书拍去上面的尘土,却无意间看到了他要找的花。他兴奋的摘了下来。“有救了。”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出现在他身后,他警觉的转过身。“你来做什么?”“我只是来问问,我们的交易还继续吗?”“交易?你只告诉我那东西会让他疼痛,可没告诉我他会死,你如此不讲信用还谈什么交易?”“噢?这是何物?”“关你何事?”“算了,我只是来给你短时间内增强功力的药,爱要不要。”“等等,把解药给我。”“呵,你难道不知道魔族的蛊毒是没有解药的吗?,你拿这些东西,难道,你师伯该不会想自个儿制解药吧?劝他别白费心思,他是不可能制出解药的。你就等着看你师弟是如何死的面目全非吧!”“可恶!”长远举起剑指向黑影。“有人来了。”黑影消失在花丛中。易轩匆匆赶了过来。“师兄,药找到了吗?师父快撑不住了。”远处一团黑影朝书苑涌入。长远拿着花。“走,我们快回去。”他扫视花丛,“走了吗?”
黑影一下撞开门,左洛一惊“谁?”“是我,叠衍。”他幻化成人性,怒视着左洛。“不来,难道就轻易放过你,我妻儿的帐跟谁算?”“我本想杀你却误伤了你妻儿是我的错,你害死我徒弟,扯平了。”“扯平?两命偿两命,你休想救他。“放肆。””左洛跟叠衍争斗起来,“你又消耗自己的内力,现在怕是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你不也好不到哪去?没有肉身之力。”“休说废话,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门外,两人听到争斗声,破门而入。
“师父,易轩才跨进屋子,他的剑先抖动起来。“不好,他会灰飞烟灭的。”剑直直地朝叠衍刺去,左洛二话不说挡在了他的前面。易轩紧闭着眼想控制住剑。“不要。”左洛盯着剑看到它上的红色又鲜艳起来,然后掉到地上,这令大伙都松了口气。“我们后会有期。”叠衍又幻化成一团黑影冲出窗户。
易轩捡起剑,“师父,易轩差点儿害了你。”“不是你的错,龙骨剑尚存恶龙之气,全凭意念控制它还有些时日。”“师伯为什么要救他?”“是我欠他的。花找到了吗?”长远恭敬的献上花“这花真的能行吗?”“要一试才知道。”“遭了,火熄灭了。”易轩离开的稍久,柴火已经烧完了。这时候剑出鞘了,鲜红的颜色使它看起来像被烧红了一般,接着,像脱去一层气焰,“嗖”的一下蹿进灶爣,里面燃起大火,那之后它又变回平常的样子,乖乖待回了剑鞘。水开始沸腾,左洛按照书上的指示往锅里加了些其它的草药。当他要把花瓣放进去的时候,易轩突然想到什么开始大呼“不对,不是这种花。”“怎么会,我明明是看着书找的。”“你们闻到什么气味没有?你们仔细闻闻。”“没什么气味啊。”“对,就是因为没有气味,这花一定有问题。”他抓起一把放在手心。“你们看。”那些花瓣在他手里变了色,“这花不是我们要找的花,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出去再找找看。”易轩提着剑走出门厅,他摊开手掌,手里的花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花瓣上,这些花像被雨水滋润似得,变得平滑,鲜艳起来。他回到屋内,“这是我摘的花。”长远盯着这些花瓣,这些花跟我摘的明明一样。“相信我。”易轩把花瓣丢进水里,它们很快溶了进去,水开始泛红。“应该可以了。”长远小心翼翼的乘了一碗端给顾凡,顾凡此刻是动弹不得的,所以他只能掰开他的嘴喂他药。顾凡吞了些许进去,开始有反应,他做出一副呕吐状,三两下把反胃的东西吐了出来,真难想象那是虫子,他还吐了着药水,没人注意,虫子消失在了药水中。顾凡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此时才获得生命。看着顾凡发白的脸逐渐有了血色,长远露出歉意的微笑,不过当感觉到左洛的目光,他呼进一气,做出一副无所谓忧伤的模样,缓缓坐到顾凡身后扶着他的肩膀。“还难受吗?”顾凡淡淡一笑摇摇头,易轩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左洛忽然对易轩大声呵斥,“易轩,你跪下。”易轩愣愣的站着“师父?”他的眼里满是疑惑与委屈。“怎么?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易轩迟疑要不要跪下的时候,顾凡赤脚跑到左洛面前跪求他:“师尊,易轩不是要伤害我的人,现在我才知道有人真正想害的是易轩,而那两个人只是想帮我,我在无意间做了易轩的替罪羊,你不要处罚易轩,可如果不是我在这儿,那么中毒的就会是他了。”左洛扶起顾凡,“你好好休息,这次的事我会给你答复。”这时,左海进了屋,他急匆匆走到床前,“怎么样了?”看着气血平稳的顾凡他忙跑过来抓住顾凡的手试探了一翻,确实是好了,我实在不用对不起你爹娘。”左洛的脸色一沉。“顾凡,你好生歇息着,等调养好了身子就去参赛吧!”“我还可以去吗?”“当然!”长远强颜欢笑的说了一声“好。”“长远,看来你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好好练练,只是当心不要劳累过度。这样一来就不用向剑会请求文试了。你们可不要丢了为师的脸面。”长远有些吃惊,原来师父不曾放弃过我。“多谢师父。”顾凡和长远一起道谢。
易轩在一旁羡慕的看着他们,不过,他还注意到了左洛的异常“师父,易轩有错请师父责罚。”“何错之有?”左洛有些好奇的听着他说,因为他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易轩慢慢抬起头来“易轩误闯进了魔族境地才引来了祸害,差点害了顾凡和师父。”后山的确是魔族境地,他能如无其事的回来,绝不是等闲之辈。叠衍是冲着我来的,这孩子却把罪都往自己身上揽,若不是他相助,我今日岂不会又欠下一条人命。”“该罚,我罚你每日在瀚海书苑抄书,把这些书都给我抄完。“左洛指着一横排的书说。易轩盯着那一排的书有些迟疑“怎么,嫌多了?”易轩摇头,左洛从柜上取下一本又一本的书递给易轩。“你可以慢慢抄,但书写一定要工整,哪一页写的不好,整本书都要重抄。一旁的三人吃惊的看着那一堆书。易轩小心翼翼把书抱回自己的房间。顾凡跟着进了易轩的房间,“好多啊,你怎么不求师尊罚轻一点呢?”“没关系的,没有多少,我三天就可以抄完了。”“三天,你以为只抄书名啊?”“当然不是,抄书就像数雨滴,通常下一次雨,我就会数雨滴,开始会有疏漏之处,久而久之,就没有遗漏过了。抄书不会比数雨滴难的。”“诚然。”易轩开始他的抄书工作,顾凡为了不打扰到他,默默退出了房间。
易轩不止看的快,字也写的快,屋里只听见他翻书的声音。
“师父,叠衍是什么来历?师尊为什么要救他?”“什么?他来了?左洛怎么样了”“我与易轩赶过去的时候,正碰见他与师尊争执,易轩的剑准备攻击他的时候,师尊却替叠衍挡住了,还说了一句‘是我欠他的。’左海拍案而立。“此事不提也罢,这于我暮衡而言实为耻辱。”长远见左海一脸怒气,便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