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段连祺坐在一旁喝茶,几子上那一大捧红玫瑰正散发着迷人的幽香,江静姝窝在母亲身旁展示着她无名指上那枚耀眼的钻戒,伺候她们的贴身丫头也纷纷凑上前来看,自然是惊叹连连,一屋子的谈笑声沸沸扬扬十分热闹。片刻,听得皮鞋声渐行渐近,丫头们连忙各自散去,段连祺正了正西服站起身来,随即便见江彦清走进了厅子里来,高声笑着喊了句,“连祺。”又亲热道,“好久没见了,还是那样意气风发。”段连祺忙恭敬道,“江叔才真是春风满面愈发年轻了。”
二人亲切的握了握手,江彦清半嗔半恼的说道,“你还叫我江叔,该要改改口了吧!”段连祺闻言侧过脸看了江静姝一眼,只见她于吃惊之中夹杂着一丝甜蜜,又转过脸来对江彦清说道,“那可要看看岳父大人这改口的条件有多高了,如今我一无所有,您可别太难为我这个贫婿才好。”江彦清“啧啧”了几声,指着段连祺对太太和女儿说道,“你们瞧瞧这个人多无赖,静姝,你以后只怕管不住他。”江静姝娇俏的走上前来,挽着段连祺的手臂甜蜜道,“他什么都依我,哪里有我管不住他的时候?”段连祺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怜爱道,“在岳父岳母面前,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传出去大家都知道我怕老婆了。”此言一出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说笑间餐厅里已经布好了酒菜,几个人便相让着一同过去用饭。
酒过三巡,江彦清拍着段连祺的肩膀道,“今日我与几位谋士开会商讨过了,希望能请你出山接管兵权。”段连祺当即敬谢不敏,江彦清却苦口婆心般说道,“如今卫南军和中原军合并成为安国军,兵力十分雄厚,我一个人忙着安国政府的政事实在无暇抽身,那黄敬尧也不是个十分可靠的人物,当一当你的副将还可以,如今我正当用人之际,你和静姝又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希望你能将江家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就将你答应上任这事当做静姝的聘礼,你可不要再推托了,以后留在奉阳,与我一同守住这半壁江山。”他既话已至此,段连祺也不好再推,只得敬过他一盅酒连连称谢。江静姝和江太太自然也是欣喜万分,纷纷拿酒来敬江彦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倒也让他心中的忧虑少了几分。
后来又问起他们二人对婚礼的安排,江静姝原本还一脸幸福,却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惋惜道,“当务之急是先把老督军和夫人的丧事料理了,连祺打算在百日之内和我结婚,段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想婚礼还是简单些好了吧。”江彦清闻言自然是扼腕不已,叹息道,“我和祥麟本就是生死之交,如今又亲上加亲,本来想着等他们回来一同畅饮庆贺,却不想他们二老去得这样突然,真是让人痛心。连祺,我明日一早便发布你的委任公文,你以十九省总督军兼巡阅使的身份将二老风光大葬,墓碑上一定要刻上‘护国大将军’的谥号,等丧事完毕再张罗你和静姝的婚礼,我相信他们在天之灵定然也能倍感欣慰。”
段连祺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抬起头对江彦清谢道,“岳父大人的恩德连祺实在无以为报,虽然段家经历了这样的大悲之事,但您只有静姝这一个女儿,婚礼诸事自然不能因陋就简,还是要办得体面大方,静姝喜欢西式的婚礼,所以我打算在教堂举行结婚典礼,由牧师证婚,您二老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一定全部照办。”江彦清忙说并无什么要求,江太太闻言欣慰一笑,只说道,“你对静姝好就行了,旁的我们别无所求。”一顿饭直聊到了半夜的光景,又接着吃了宵夜,段连祺才起身告辞。
江太太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醺,江静姝便扶着她回了房,江彦清安排了司机替段连祺开车,并亲自送到门口,四下无人时神色严峻的对段连祺低声说道,“我今日的用心希望你能明白,也忠告你不要节外生枝让我再生忧虑。”段连祺若有所思的笑笑,随即肃然道,“您的用心良苦我自然是铭记于心。”言语间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直视着江彦清,只躬身朝他行了个礼,便上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