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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权术之计(1)

一、

1971年朱清民在春秋河冰封的河面上,与王筱琳偶然相遇。之后,她好像从S市消失了,就像春秋河的水再也没有冰冻过。说来也怪,S市就这么大,特别是中心城区,可用低头不见抬头见来形容。十几年来,朱清民竟然一次也没有碰到过王筱琳。王筱琳结婚、生子、工作、家庭等所有个人信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上帝安排他倆再见,是国家给文革期间的大、中专学生补发毕业文凭。中专文凭放到二十一世纪自然不值一提,可在当时,高中毕业证也没有中专毕业证值钱。不然,纺训班那么多高中毕业生,就不会费力去讨一本中专毕业文凭。同学之间互相通知,联络点设在佟大川家里。它是佟大川与田园圆结婚之后,厂里分配的职工宿舍。此时,佟大川已是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的父亲,大的读高中,小的读初中。

一天傍晚,朱清民骑车到佟家交补办文凭的费用,王筱琳在他之前两分钟到达。佟大川的爱人田园圆不知道这两人后来的情况,看见朱清民从小巷入口骑自行车过来,便一溜烟地跑进屋里,借故把王筱琳拉到里屋说话。她当然是好心,担心朱清民与王筱琳在自己家里突然相遇,没有心理准备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朱清民进屋后看见屋里已经有两个同学在座,虽然不是很熟悉,还是与他们打了招呼。王筱琳在里屋听到熟悉的声音,此刻,她已经由十多年前那个矜持倔强的女学生,成长成在技术上能主导工厂产品发展方向的部门领导。王筱琳从容地从里屋往外走,为掩饰突然与朱清民见面产生尴尬局面,人还没出来,声音就先到了:“朱清民,你已经有技术员职称,中专文凭对你还有作用吗?”虽然是进攻性的设问,但让人听了感觉心里舒服。朱清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门,他怀疑自己走进了时光隧道,记忆中他和王筱琳之间发生的一切就在昨天。他可没有王筱琳那么洒脱,一阵慌乱之后,总算把心跳稳住:“多一个文凭又不要饭它吃,随大流好,不然,我们有机会见面吗?”这后半句话听起来是针对在场的同学,实则,针对王筱琳本人。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佟大川立刻觉出这两人旧情未了,连忙请朱清民就座,田园圆则忙着沏茶。一番寒暄之后,朱清民的心平静下来。抓住王筱琳与其他同学说话的机会,他快速打量了她;十多年了,要说变化那就是,她显得更加成熟,从穿着到个性均体现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显得更善于交际,谈吐举止大方得体,不冷落在座的每一个人。在她三言两语的幽默或挑逗之下,同学之间气氛立刻变得轻松活跃起来。通过交谈,朱清民得知佟大川已经担任厂办主任,经常到市纺织局开会、办事,认识了不少机关工作人员。目前,就是佟大川出面,请纺织局有关人员协助办理补发毕业文凭手续。跑省、市教委办理手续需要一些经费。交费完全本着自愿的原则,几天来陆续有同学来了解情况和交费,钱已经收得差不多了。朱清民因为出差来晚了,王筱琳是因为准备成人高考来晚。同学难得见面,坐到一起就天南地北地聊开了。互相了解十多年来的生活情况,从工厂轶事到改革开放,从子女教育到医疗卫生,从扑克、麻将到歌厅、舞场无所不谈。约莫九点钟,王筱琳站起来与大家告别:“我得走了,我现在住郊区属乡下人,回家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田园圆还是那么热心:“早听说你搬家,怎么搬郊区了?”

王筱琳:“老公他们单位分的房子。没有办法,原来市中心那一套太小,女儿长大了住不下,只有搬到郊区住,房子大一些。”

佟大川:“你婆婆住老干部宿舍,那么大的房子怎么不搬到一起住?住郊区多不方便,每天上班怎么办?”

王筱琳:“自己单独住方便,我要郊区的房子,就是因为离我们厂近。”

田园圆:“难怪几年碰不到你,举家扎进郊区了,很少到市内来吧?”

王筱琳:“很少往市内跑,老公经常出差,平时基本上是厂里、家里两点一线。厂休日看望父、母亲才到市内来一趟。”

田园圆:“你老公不是在供电局医务室工作吗,还经常出差?”

王筱琳:“后来调到供电局工会工作,出差主要是与外地的工会交流或到省里开会,有时还看望外地职工的家属。”

佟大川:“你可乘公交车回去。”

王筱琳:“公交车到晚上7点半就收班,现在只能走回去。”

佟大川:“怎么不骑自行车呢?”

王筱琳:“从我们厂走到家里也就10来分钟,女儿上学骑车,我习惯走路。”

田园圆:“可今天半小时都走不到吧?”

王筱琳:“所以我得马上走。”由于刚才交谈融洽,田园圆好像忘记了朱清民和王筱琳的那些事儿:“朱清民骑自行车来的,要他送送你!”朱清民看了王筱琳一眼,后者脸上掠过一阵浅浅的红晕:“不麻烦了。”朱清民的心跳一下子超过了110次,连忙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还是我送你吧!”轮到王筱琳不知所措了。朱清民没有等她表态,留下活动经费,便走出去推车。在讪笑中,王筱琳走出佟家。

绕出小巷前,他俩一直并肩而行。十多年了,要说的话太多,要问的事情也太多。凭直觉,朱清民认为:王筱琳对他的了解,比他对她多。出于好奇心,朱清民先发话:“刚才你说,我已经有技术员职称……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筱琳丝毫不回避:“关注你呗!你肯定不会关注我……”

朱清民听得明明白白,她用的是:‘关注’有别于‘关心’他懂得这是她在有意识地拉开距离,同时在心里问,我不关注她吗?为什么刚才看见她的一瞬间,会感觉十多年前的恩恩怨怨就发生在昨天?可是,这种感受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十多年了,时间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厚厚的隔墙……。既然有缘再相见,他还是忍不住想了解她:“我到哪里去关注你?十多年来,你好像从这个城市消失了。”王筱琳不服气的样子:“可我知道你,你有妻管严的毛病,你女儿在实验小学读书,成绩很好,小提琴也拉得好。1979 年2%的职工加工资,你升了一级,是全厂最年轻的四级工。同年年底,你调进厂技术科,实现了30而立。1981年你获得技术员职称……”朱清民很感激她还有心关注自己,并相信她还能够列出许多他的经历来。但他不想浪费时间,他要利用这不可多得的机会多多了解她。于是,打断了她的话:“你关注我,我很感动。我不善交际,信息来源没有你广泛。还是抓紧时间说说你自己吧!”经过短暂的沉默,王筱琳开始讲述,说话时显得豪爽而平静。但朱清民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情复杂。“我很简单,1972年结婚,1974女儿出生,随后就相夫教子。1978年父亲右派改正,后来,他和母亲都恢复了革命干部的待遇。我在1980年入党,同年担任厂技术科科长。这几年,每年都有新大学生分到科里来。虽然,他们在工作上还需要我帮助,但现在是讲文凭的时代,咱们说不起话。所以,今年我参加了全国成人高考,读几年书让自己充充电,毕竟才30多岁呀!”王筱琳简单扼要地介绍,朱清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想象得出,王筱琳结婚之后的生活一帆风顺。那时候,人与人之间,在经济上彼此之间还没有太大的差别。差别体现在政治上,入党提干出生好的人容易得多。朱亲民并不忌妒王筱琳,他一直佩服她的聪明与才干。他甚至认为自己不如她,所以,她应该比他生活得更好。想到此,朱清民感慨地说:“你母亲为你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现在,你在政治上彻底翻了身,获得大学文凭后,更能大展宏图……。”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北京路。这条路是大跃进年代的产物,当年,这条路只修到春秋河以东,因三年自然灾害停下来。70年代初,向西拓建与新沙北路连接。改革开放之后,S市的商业中心逐渐从中山路转移到这条路上。20年前,处于朦胧意识下的两个人,第一次散步就是沿着这条路走到纺织局……。现在,旅寄坊已被向西拓展的北京路吞并,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马路和马路两边高gao耸立的大厦,只有原纺织局那栋三层楼的小洋房还保留原样;小洋房的北立面变成了正门,凸出在人行道上,与之紧邻的高楼均退后1米多,拔地而起。小洋房独li其间尤为突出显眼。夜晚9点多钟,北京路上仍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刚才朱清民一番中肯的表述,王筱琳听起来心里酸溜溜的。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凡事有得必有失,我的生活并没你想象那么完美。”朱清民有点沮丧不想往深讨论,关键是人生买不到后悔药!在跨上自行车时,说出一句敷衍或安慰话:“知足常乐,我们骑车走吧!”王筱琳紧跟两步,轻盈地一跳坐到依架上。朱清民问:“一直往东走吗?拐弯前说一声!”为了与朱清民保持距离,她坐的位置重心有些偏后。朱清民感到车前轮有些飘,用力稳住车把使劲向前蹬。十分钟之后,到达第三个十字路口,王筱琳说一声:“左转。”也就是向北,大约又骑了500多米,王筱琳叫减速:“帮忙减速,我要下车了。”他捏了一下车闸,王筱琳下车。朱清民好像没看到供电局宿舍:“到了?哪栋楼?”王筱琳犹豫了一瞬,还是实话实说:“还没到,就在前面不远了,我自己走过去。我们那位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如果看到你送我回来,他会没完没了地问一夜,你看我幸福吧?”朱清民木讷地:“那是他太在乎你,这算爱!”

王筱琳紧跟一句:“自私的爱!一个男人没有事业心,才成天把心思花在老婆身上。”

朱清民:“他给了你优越的政治条件,夫妻之间有一个人干事业就行了!”

王筱琳:“我宁肯他干事业,我管家务……不说了,你回去吧,谢谢送我!”

朱清民:“再见!有事电话联系,先打厂总机,转技术科就能找到我,很方便的。”

王筱琳:“好的,再见!”

他俩就此一别,再见面又是两年多之后,那是去市纺织局的路上(纺织局搬迁新址)王筱琳已经从市职工大学毕业,回厂后被安排在党委办公室当主任。那一天,王筱琳去市纺织局开会,朱清民到市技术监督局办事。两人不期而遇,两个人都在赶时间,没有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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