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要回京城,临走前,当着宁王、荣王的面,若尘叫来李管家,吩咐他,“要过年了,村里的张婆婆家、李大忠家、王七家、赵花香嫂子家,还有刘黑子家,每户给白米一百斤,面粉一百斤,肉十斤,就说我送的,让他们也能过个安心年。年后开春,大家再想怎样过日子。”这几户都是桃花村有名的困难户,或是年老体弱,或是妇人守寡、孩子幼小的,总之是生活艰难的。“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误了大家的工钱,特别是先生的。对了,先生过年那个月给双份束修。”若尘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李大富恭恭敬敬地应了,一边抬眼看宁王,宁王知道他的意思,“就按王妃说的做的吧。”
桃花村离官道不远,若尘出门准备上马车,却发现大门外站了好多人,全是村子里的,他们听说若尘要回京城,自发来送行。李大忠拄着拐杖,“大恩人呐,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王妃,您要保重身体。”
“王妃,您慢走。”……
那些朴素的祝词,让若尘感动而惭愧,“回去吧,乡亲们,不久我们还会见面的,回去吧,天气冷。”
马车终于还是慢慢地动了起来,宁王与若尘坐在车内,荣王嫌车里闷,带着自己的人骑马先走了。若尘被颠得难受,撩开了帘子。宁王闭目养神,没有理若尘。
那个马车实在不是人坐的,若尘有点晕,隐忍着那股不适,五十里路,她忍到一半,终于下车吐了。小昭、小翠都没有与她同车,见了这个样子,要上车来服侍她,宁王挥手止住了她,自己把若尘扶上了车。“来的时候没听说你吐?”
那时不是心情好么?若尘虚弱地斜靠在车上,答不上话来。宁王见她难受,不再与她说话,而是靠边上坐,让出大半的空间,示意若尘睡一睡,若尘难受,也懒得跟他客气,就躺下了,然后真的睡着了,到了王府,宁王命令小昭将若尘送去自己住的清德院。一会太医过来,为若尘看了,原来她病了,风寒入体,有点发热,开了些药,宁王令小昭亲自去煎来,又喂了她吃药,才消停下来。若尘休息了一会,感觉好多了,就要回原来住的清园。宁王站在一边看她气色变好了一点,才闲闲地说,“那边还没收拾出来,今夜就住这里吧。”
早上若尘醒来,不见宁王,他进宫了。宁王找到皇帝,直说了希望退婚,不娶这个侧妃了。皇帝龙颜大怒,宁王跪地不起,“父皇,此事怪儿臣考虑不周,现在儿臣想通了,府中后院女人够多了,再娶一个来也是误了人家的终身,恳请父皇成全。”皇帝盯着他看了一会,说,“我还不知你?实说了吧,是谁让你悔婚了?你须知这悔婚的后果。”父子俩互看一会,宁王不肯多讲,只是说,“父皇,儿臣对女人从来没有兴趣,原来是不想得罪朝臣,现在却不想委屈自己了。儿臣成人以来,未曾求过父皇什么,只这一件,求父皇成全。”
“要是朕不答应呢?”
“父皇,您知道儿臣不愿让您为难,只这一次。赐婚的消息尚未公开,外人不知,对那个女子不会有什么损害,儿臣希望父皇体谅儿臣的心思。即使那女子入府,儿臣也不会让她近身,那又何必误人终身呢。父皇!”宁王言辞恳切,没有说什么过头的话。皇帝看着他,这个儿子平素都不屑于求人的,要办什么事,不择手段,如果宁王被逼急了,他是会做得出杀了钟家小姐的事的。“你先退下吧,朕想一想,怎么对钟尚书说。”虽然没有对外公开,赐婚的事,小范围内,当事双方却都是知道的。
听说王妃回来了,朝云等人要来拜见,在院外就被李华挡住了,“王爷说了,王妃病了,要静养,你们的心意到了就行了。请回吧,众位夫人。”媚娘首先就耐不住,“哼!装什么装!”说着拂袖而去,朝云心下一沉,“既是王妃要静养,那我们便散了吧。改日再见也是一样的,王爷必不会怪大家的。”于是朝云领着一众小妾和苏蓉,袅袅婷婷地走了。院里人声喧哗,若尘在房中,自是都听见了。看来自己是要树敌了。
接下来的两天若尘都被禁在清德院,不准她出去,就是清园也不行,后院的女人也不准来打扰她,宁王又一次暴露了强势霸道的真面目,宣布完他的命令之后,若尘气鼓鼓地白他一眼,踢了他的床一脚,“把床上的东西统统换掉,”她恶狠狠地吩咐,“真是家长制作风。”宁王好脾气地站在若尘旁边,“好,统统换掉。”他欢喜得很,这回终于金屋藏娇了,而且这娇女子还终于因他发脾气了,宁王觉得自己对若尘,第一次这么英明。若尘搞不懂宁王的想法,就顺其自然,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就是晚上睡在宁王的床上不习惯。在看到自己深夜迁延在清德院、若尘暴走不宁的状态后,宁王知道要让若尘接受自己还需很长的时间,所以他很守礼,在书房办公,在书房睡觉,只是睡之前,他会来清德院,看上若尘一眼。苏蓉等人发现了王爷这个规律,便天天在清德院至书房的必经之路上散步,也不怕深夜寒凉。宁王每每出来的好心情就被她们破坏了,弄到最后,他是用轻功往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