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音响在立政殿之中,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理,“后宫有人范规,皇后娘娘自当首先受罚,自罚俸禄三个月,并节食一日,不进米粒,以示惩戒。郝才人延误时间,破了宫里的规矩,且念是初犯,罚俸3个月,禁足1周。
教导新人的掌事钟姑姑因训导不利,罚俸一个月,承恩宫中宫女因劝告不利,罚俸半个月。”
“姐姐,怎么,你也要跟着受罚,这是何苦呢?”徐贵妃首先劝慰道,“何苦跟自己的身子骨过不去。下人们不遵守规矩,权当由他们自己负责,再不济,请让臣妾代替皇后,不得进食一日,以警后宫。”说着深深地低下头,身子向前欠了欠,“还请皇后保重凤体。”
“请皇后保重凤体。”皇后身边贴身的丫鬟及总管的公公跪拜了下去。
“请皇后保重身体,”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妃嫔刚刚从一阵余震中惊醒,又加入进再一波的请愿中来。
郝才人有些有气无力地低声唤着,“请皇后责罚。”
“诸位请起,本宫教导无方,理应受罚。都起来吧。郝才人,你也请起吧。”
等众妃嫔和小主先后直起身体,皇后端坐在座椅上,用着轻柔却极为有力的嗓音告诫道,“古人就时常说这样一句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却也是有关宫规的大事。”她扫视了一眼后宫,人人低眉顺耳,廷殿内都响起她的嗓音,“如果人人都可随便违反,那还要规矩二字作何,本宫日日要求你们上早课,既是督促你们勤勉,平日里不能懈怠。也是提醒你们,身为皇家的人,定要是守规矩的,这样后宫才能安稳,皇帝也可全心全意的以天下万民的福祉为首要,你们,自然比不得市井中的女子那般随意,失了身份。”说着,眼光一转,又盯向那个脸色苍白,正瑟瑟发抖之人,唤道,“郝才人,”
“奴~奴婢在~”郝才人连忙叩首跪了下去。
“你说本宫说的可对。”
“是,奴婢谨遵娘娘教导。”
是夜,皇后娘娘的立政殿外守着的两个红纱灯笼被卸了下来,屋内焚香,气息缠绵不断。
华姑这两日,除了晨起去皇后娘娘处请安外,其余时间都是在自己的永祥宫度过的,有时,竟能出神地凝望窗外的芭蕉叶从正午直到黄昏。
“小主,”门外响起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华姑身子一惊,刚才还没精打采的样子此刻也是神采奕奕。
“是徐惠吧,她来看我了吧。”她紧紧盯着门口,咧着嘴,随时等着迎接惊喜。
“吱~啦”门开了,华姑上扬的嘴角顿时松了下来,哆搭着眉毛,“还是不见客?”
“恩,听徐小主从家里跟来的贴身丫鬟眉芸说她们家小主这几日都是闭门不见客的,任是谁来都不待客,上皇后那里请安完毕,回来后就独自呆在自己的厢房内,就是下人也只允许她一人,只在午时送些吃得过去。这些,”秋容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到面前的案几上,托盘上面乘的像小山一样高高隆起的各色十分精致的糕点,“这些也是原方不动的被拿了回来。”
华姑怅然地望了一眼,自己精心准备的糕点,那些被冷落的糕点,看着它们,心中不解,“不知她是怎么了,就连晨起问安的时候,也不曾看我一眼,问安后便匆匆赶了回去,就是说话都没有机会。”华姑又哀伤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难不成和淑妃有关,她记得那日徐惠最后说的便是中途遇见了淑妃,之后,便一直将自己禁闭在厢房内。”
窗外呼啸的风声,摔打着窗棂,窗外的芭蕉树被摇晃的震颤,手掌般大的宽厚的叶子被时来时散的风裹挟着,随着尘沙摇晃着渐渐淡出视野。
“起风了,小主再披上些衣服吧。”不知何时,秋容取来了自己的枣红色丝锦缝制的长衫。华姑任她给自己披在肩上,被自己刚才的思绪逗得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风什么时候能小一些,”她看着秋容,“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武姐姐,武姐姐……”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人还未到,却是声音率先飘了进来。
华姑和秋容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冒着大风前来。“吱~啦”厚重的门轴转动,一双玫瑰色的窄跟百蝶鞋从门缝中踏了进来,“武姐姐,你在干嘛呢?”
门开了,华姑一瞅来人,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你个小丫头。”
秋容一见来人,赶忙行着礼节,“兰小主好。”“好了,快别那么叫,什么兰小主,就叫兰儿吧。”说着,极为爽快的解下身上披着的翡翠撒花挂袄,“半路上就遇见大风了,姐姐不介意妹妹来你这儿避避风吧,等风小些,妹妹自然就会走的。”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巴不得你多呆些时候,你看,这还有糕点呢。”
“咦,糕点,姐姐怎么知道我最爱吃糕点,正好现在肚子饿了,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用手抓起一大块便往嘴里送。
“你也不洗个手。”
“嘿嘿,顾不上了嘛。”
“秋容把我们最好的茶沏一壶上来,难得今儿个永祥宫这么热闹,这下,我也不用老是对着那些叶子发呆了。”
“是。”秋容应着,推开门走到外间准备茶水。
“发呆,姐姐也爱发呆?”
“那可不吗?以前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经常就是对着自己说说话,是在寂寞极了,好在那时候还有电视,能解解闷……”
“姐~姐姐,电视是什么好玩的?”
“哦,”华姑一惊,愣了一会儿,接着却笑了起来,“哈哈,哈,什么电视,我说的是游戏,那时候,我们家有三个小孩子呢,在一起能做很多有意思的游戏。怎么样,好吃吗?”
“恩,好吃极了。”
“看着你这么爱吃,我就放心了。”呼~,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幸亏兰儿年纪小又单纯,才能这么轻易地哄骗过去,以后可是要再小心一点的。
“姐~姐姐,姐姐~”
“啊~”华姑突然间一个激灵,倒是吓得兰儿被嘴中嚼着的半块糕点给呛到了。
“咳~咳咳~”
“秋容,秋容,水,让你烧的茶水呢。”
“这儿呢,这儿呢,刚好。”说着,秋容将刚刚沏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端了上来,“喝口水吧,慢点,慢点,华姑看着她憋得透着红晕的脸庞,连忙抢过水杯,替她吹走了茶杯中漂浮的热气。
“烫不烫。”“还好。”兰儿一大口将茶杯中的水一仰而尽,终于脸色恢复了正常,又调皮地笑着说道,“还是武姐姐好,最会照顾人了。”
“呵,”这回可是连秋容也掩着嘴,笑出了声,“那小主们先聊着,我再去烧些热水。”说着,便告辞走了出去。
华姑没好气的瞪了兰儿一眼,“就你惯会说好听的话。”
兰儿嘻嘻地笑出了声,屋外狂风咆哮着吹着窗棂呼呼作响,“也不知道这风什么时候能小一些。”
“不小也没关系,就是天色晚了,你在这住都没有问题。”
“那可不行,我的萧欢宫隔着郝才人的锦绣殿。”
华姑看着自己刚刚消了肿的脚面,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地压抑,“自从那次晨起给皇后娘娘请安后,皇上好像再没去过她的锦绣殿了。”
“恩,”兰儿又抓了一块玫瑰馅的糕点塞入嘴巴里,一面嚼着,一面开口说道,语音有些含混,“不过我也得小心,她现在总是爱派人盯着我的举动。”
“哼,”华姑冷笑一声,“嫔妃们平时早就对她有意见,早就够她受得了,她现在巴不得后宫内突然出了另一则大事,最好是比这个请安的事烈害十倍的,好有她喘息的机会,你平日里行事一定要谨慎。”
“恩,好,嘿,好吃。”兰儿嚼完嘴里的食物,颇为靠近的凑到华姑身边,“姐姐,不说她了,我给你说个好玩的事儿吧,你猜我今晚上碰见谁了?”
“这我哪猜得到,快说。”
“皇上!我发现了他的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