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于一座深山之内,在一木屋之中,一身着麻衣的老者,一脸阴沉地对着身旁另一老者开口:“回,有莘部的那个老家伙,要求把这次在彦山参战蛮人都定在七重以下。你怎么看?”
“呵呵,你心里不也有数不是吗?我们的林,不是已经加入了风登部嘛,有他在,七重就七重吧。”那老者丝毫不在意的开口。
这二人,正是乌柴部的两位蛮公。那麻衣老者也是呵呵一笑:“是啊,有林这小子在,这次也足以让有莘的中坚力量崩溃。而后嘛,哼。”
两人相视,而后一笑,不再言语。
时间回到此刻,盖铭走到了事先约好集合的地点。当盖铭走到蛮公的木屋之前,已然看到九位气势高昂,挺拔的身影。他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却有一种隐隐迸发的强大气势。参战人数为十人,这九人赫然在列。能够去参与此次之战者,皆是有莘部中的强者,仅次于蛮公与瞭首的前十人。
这一次的斗争,意味着部落命运的走向,他们每个身上都肩负着极为沉重的使命。这里,早已围满了蛮人,他们要为英雄送行。这十个人,每个人都是部落的骄傲。哪怕盖铭并非族人,可此时,他却是代表着有莘部落而出战。他们不断地为眼前十位英雄祈福,上前祝福,相拥。
就在这时,一位相对周遭蛮人显得极为秀美的女子走出,场面顿时静了很多。她,正是部落中的蛮医,灵儿。她心中无比担忧,却又满含微笑,因为眼前的十人,是全部落的英雄。更有,左丘......她缓缓走向左丘,紧紧地与左丘相拥,轻声开口:“左丘,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你娶我。”
盖铭也走到了九人的身旁,其中还有两个认识之人。一个,乃是先前狩猎的罗方,另一人,则是试炼之地的七重。看着盖铭的到来,他们纷纷开口招呼:“盖铭兄弟。”
罗方对着其余参战者开口:“兄弟们,你们说,我们这次能杀光乌柴部那些土鸡瓦狗吗?”
“能!”众口一声的应答,气势在急剧攀升。
盖铭看着灵儿与左丘,黯然神伤,他想到了凌璇雅。这次前去一战,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回来。此生不知,能否再见小雅。
“乌柴部那群孙子,欺我有莘,该如何?”一声低沉,但饱含力量的声音传来,正是瞭首。
全部蛮人,闻言毫不犹豫地开口:“唯一战尔!”
盖铭身心恍惚,听闻此言后,握紧了双拳。他在想:“是啊,还能怎样,此刻,唯一战尔。”
两位蛮公缓缓走出,大蛮公包含着沧桑之音开口:“此番迎战,前去十人,九人皆为我族数一数二的好手。而另一人,则是鼎力相助的盖铭道友。这一战,我无法担保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回来。我甚至不能断言你们的结果是输是赢。这一次,会有着很多变数,是我无法预料的。可是,你们不能后退,你们转头看看身后的这些亲人们。这是你们要守护的,你们这次出战,要背负的,太沉重了。但,你们别无选择,若失败了,可能,从此再无有莘部。”
大蛮公顿了许久,吐了一口气:“但,若是失败了,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部落,不能没有你们。这次胜算多少,我看不到。若真的失败了,我,不会允许有莘在我眼前灭亡的。此次,我会跟随,盯着落,回二人。其他部落也会来人观战。出发!”
“战!战!战!”随着三声战意高昂的呼喊,战士们踏上了征程。无论如何,他们都将在有莘部落的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他们,是有莘部的骄傲,无可代替!
盖铭一行人随着大蛮公,走到了有莘部落的后方。那是一座深山,在山脚下,有一个三丈有余的洞穴。乍一看深邃无比,出了一片漆黑,以及感受着不断地寒风之外,再感受不到其他。
盖铭极为好奇,蛮公带他们到这里是要干嘛。但是,他知道不要多问,而且,答案肯定会在接下来揭晓。毕竟带他们到此地,肯定是事出有因。
果不其然,只闻大蛮公发出一阵奇异的呼啸之音,随后洞**便有巨物撞击的声音发出。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有一条巨蟒头部,从洞穴中探出。众人看到的,只有一张血盆大口以及一双毫无感情的冰冷瞳孔。稍作感应,怕是已经到达了炼血八重之境。
“大公,莫非这就是当年曾传言,您游历带回的守护兽?”罗方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心开口询问着。
“呵呵,不错。这正是当年老朽外出之时,所带回的螣蛇。这数十年来,也辛苦了它,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啊。”大蛮公解释着,也**着螣蛇的头颅,似一位老友般亲切。
“啊,真有此事,我当初听闻之时,还以为不过是传言罢了。没想到,竟真有此兽。”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盖铭双目眯起,半晌开口:“此螣蛇,根基有损。否则,绝不至于只有区区八重之境。”
“盖兄弟莫要胡乱言语。”盖铭此言一出,左丘罗方等人当时就慌了。而螣蛇当初与大蛮公可谓是朝夕相伴,自然早已通人言。当即便是一声嘶吼,张口对着盖铭。盖铭看着猩红的信子,也不见慌乱。开玩笑,当初尊者境的肥遗,都在盖铭几招之下灰飞烟灭。更遑论区区炼血八重的螣蛇,不过,回归现实,现在的盖铭,还真不螣蛇的对手。
大蛮公却是制止了螣蛇的举动,一声轻咦之下,对盖铭开口:“道友好眼力,只是不知,道友能否救治?若是使得螣蛇恢复,此次把握,必然更大。”
周遭蛮人闻言也是双目放光,他们虽然震惊盖铭能一眼看出螣蛇虚实。但相比之下,他们更在意盖铭能否为螣蛇弥补根基。要知道,根基有损尚且有八重修为,若是修复,岂不是成为一方霸主?那么此次一战,区区乌柴,有何可惧?当下纷纷开口:“是啊,盖兄弟,能否弥补已损根基?若是如此......”
“咳咳咳,恕我直言,各位太高看盖某人了。我能看出螣蛇根基有损,有一定的缘由,不方便直言。但是能看出,并不代表我能救治。第一,我并非医者,自然无从下手。其二,在下现在不过区区炼血五重而已,有心无力。还请谅解。”
“唉,道友不必自责,我等也是太过心急了。毕竟此番前去,对方肯定有着一定的手段,况且又是死敌,怕是凶多吉少啊。”大蛮公叹气而言。
螣蛇听闻盖铭无法弥补,目光也暗淡了些许。大蛮公**着它的头颅,以作安慰。而后,转头对盖铭十人开口:“都到螣蛇身上来吧,此行,由它带我们前去,你们要保留体力。”
“是,”随着一声应答,螣蛇飞快出洞,竟有近乎三丈粗,十余丈之长。炼血八重,以此身躯,这也让这些蛮血士安心了不少。
于是乎,众人迈上了螣蛇的身躯,正式启程彦山之行。他们都知道,也许这一去,将会彻底留在那里,可是他们没有退路。他们身上所承担着的责任,身为一名蛮血士的荣耀,也绝对不允许他们退缩!敌人欺我部族,大丈夫该当如何?敌人谋我土地,大丈夫该当如何?敌人欲灭我血脉,大丈夫又该当如何?唯,一战尔!
如血的夕阳,照耀在他们的身影之上。这里,终究是一个充满血色的世界,杀伐争斗在所难免。盖铭伴着血色,回想起了当年对林杨的疑问,修士,不是修道吗?为何定要杀伐。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年少心软的他。他成长了,懂得了杀伐果断。在这样的夕阳伴随下,他已经预感到了之后要面对的一切。夕,带着惨烈的光芒,映照出落霞的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