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坏了,由星钻传入我熵反应堆的那股力量,已由湍急的大河变成了汪洋,恣肆雄浑,摧天沃日,熵反应堆是什么样子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大团银芒从我胸口纷射,强度愈来愈高,我感觉自己都不存在了,即使变异人不来杀我,用不了多久也得自爆而死。
我勉强控制头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叫道:“鲜姿,我马上就要和变异人开打了,你怎么还站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像鲜姿这样聪明的人,怎会不明白我是叫他乘机逃跑?她关切地瞥了我一眼,低声道:“恒河,你一定要打败他!我们还要一起参加火种精英大赛呢。”
她走出飞碟,看了一眼变异人,一步步后退。我紧张得要死,如果变异人冲上来给鲜姿一拳,她就死定了,庆幸的是变异人没有任何动作。鲜姿走到两千米外就站住了,静静地看着我。我不禁既甜蜜又焦急,甜蜜的是如果鲜姿弃我而去,说明她的心中根本没有我,但也有另一个可怕的后果,那就是我被变异人杀了,她依然逃不脱变异人的魔掌,那还不如她弃我而去呢!
此刻,我感觉肉躯已然完全融入星钻的力量之中,唯一残存的就是头脑中那一丝清明,天体之轨能否听从指挥把变异人吸上来,我没有一点把握,在这种状态下,钝剑更是无法使用。
变异人冷笑一声,道:“你担心鲜姿是不是?她就是逃跑,我也有把握杀了你再把她追回来。恒河,你去死吧!”闪电般向我冲来,右拳红光怒吐,对着我面门捣了过来。
他还真看得起我,刚开始打,就使出了红热辐射。其实这也怪不得变异人,以他这样强悍之人,也不敢吸取星钻的力量,但我却这样做了,而且还好端端地活着,这已令他不敢轻敌了。在他眼里,我比那个云脸人还要厉害,但并不认为我能抵得住他这一拳。
他的拳头刚有红光闪烁,我就在心中叫道:“吸他!吸他!”这就是在命令天体之轨呢,我的运气真是好,纵然在这个时候,天体之轨仍然听我的话,使得刚刚冲到近前的变异人立即身不由己地朝右侧一滑,接着,在两秒不到的时间内,飞碟就被撕裂成了万千碎片,轰然一声,落到几千米外的地方去了。
而我,依然站在那儿,星钻的力量仍然通过熵反应堆,传入天体之轨。
天体之轨在星钻力量的作用下,居然能将飞碟撕得粉碎,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由于我只想吸取变异人,因此飞碟碎片就飞得远远的了。变异人这一拳抵消了一部分星钻之力,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出来,我的头脑又清醒了,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
站在远处的鲜姿同样心魄俱夺、目眩神迷,当变异人发出挟带着红热辐射的那一拳时,她只觉得气温陡升,无数红光直射过来,立刻知道自己完了,哪知就在这时,漫天的红热辐射突然来了个大转折,跟着变异人一起,全部被天体之轨吸了过去。
鲜姿是学过物理的,明白一件物体能把光也吸引过去,意味着该物体的引力已经大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在理论上,这物体只能是黑洞,难道……难道我的天体之轨竟然成了异体黑洞?
其实天体之轨纵然有星钻力量的不断输入,其引力也没法跟黑洞相比,那就好像一滴水之于银河系,根本就没有相比的可能性。但就是因为星钻,天体之轨的引力才发出了质的改化、质的提升,还有一点必须说明,变异人拳头上发出的红热射线,貌似辐射,实则无论是速度,还是其危害程度,都远远不能跟真正的辐射相提并论,它是由红色气体凝聚而成,在强大力量的爆发下,以惊人的速度释放出来。
同样,如果不是变异人使出那威力绝大的一拳,在刹那间涌入天体之轨的引力之中,飞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撕毁了。
最惊慌失措的就是变异人了,他打出的那一拳徒劳无功不说,自己还双足离地,头在前,脚在后,以趴着的姿势跟着我身周的银白光带急速打起转来。他急怒恐慌、心急如焚,朝着我连打几拳,拳力都挺大的,只一拳就可将一幢大楼化为废墟,偏偏拳力都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他拼命挣扎,但越挣扎,感觉吸引力越大,不由得怒声大叫:“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下不来了?”
其然他还算幸运的,只被天体之轨吸到外侧边缘,如果被吸到引力中心,也就是天体之轨上方,就算他的躯体坚如金刚,此刻也粉碎了。这也是变异人反应快、力量大,使出全身之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与引力抗衡,企盼自己能从引力中脱出来。这就好比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就没事了。
我好像成了没事人,唯一的作用就是变成星钻和天体之轨之间的媒介和桥梁,只不过我非常脆弱,随时都可能挂掉。如果我挂掉,熵反应堆将分崩离析,不要以为那样变异人会从天体之轨上掉下来,以熵反应堆爆炸的威力,别说他,就是鲜姿也休想活命。
变异人深知再延缓片刻,自己就支撑不住了,无奈之下,他只有选择拼命,全身红光怒闪,“啪”,左眼的红眼珠子都爆裂了,他终于把力量提升到了巅峰,双手仿佛燃烧中的殒石,猛击出去。
随着两道红色光芒破入银白光带,巨大的裂帛般响起,天体之轨竟被变异人那两只充满爆炸力量的拳头击出两个大洞,洞口瞬间蔓延,天体之轨分裂成了三段,急速旋转中的它戛然而止,发出数声爆响,化作点点碎光消失不见。
在那一刻,重获自由之身的变异人被震出千余米外,天体之轨虽被破坏,我仍可以用熵能量再运出一个天体之轨来,但我的思想高速运转:“天体之轨既然杀不了变异人,就只有用钝剑了!”在星钻力量仍汪洋大海般传入熵反应堆时,我感觉筋脉间劲气流溢,大喝一声:“你给我下地狱去吧!”挥起右臂,就向变异人猛击过去。
在我想象中,钝剑该在我的手臂出现,但情况发生了改变,钝剑出现是出现了,而且形状可能还跟以前不太一样,可惜它存在的时间最多只有百分之一秒,其后,钝剑就变成了一柄弯矛的模样,可它变成弯矛的过程更短,只有千分之一秒左右,接着,我的右手就变成一个巨大的箭头,箭头呈银白色,太亮太亮了,以辉映天地来形容决不为过,更令我惊骇的是我的头、我的身体、我的腿,竟变成了箭杆。既然我变成了箭,又怎能看到这一切呢?事后我才明白,虽然人变成了箭,但它依然拥有我的思想。
我整个人化作一枝箭,裹挟着能量,撕裂着空间,以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射向变异人。
箭到中途,异变又起,箭头、箭杆突然无声无息地一折为二,箭头以更快的速度朝目标飞射过去,而箭杆落地,又变回了我,我还是我,右手还是右手,我的脑海闪电般掠过两个字:“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