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渊祭在离天宫里呆了数十日,在这里我又经历了两次暗杀,那个出现在雪凰房间里的杀手使用着极其拙劣的咒术,因为我可以极其明显的看到床榻前燃烧的烛火熄灭,窗外的雪花突然就变成冰蓝色。
渊祭告诉我说这个杀手是为了在东跨院的雪族巫女而来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居住在东跨院人绝对不像我看到的如此简单,就连那扫地的仆人都是由雪族最厉害的亡灵幻化而成,能够随意的使用雪族最强的咒术。
黑夜中雾气浓厚的掩盖着一切仿佛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万千的烛火中,一切有恢复了平静,在窗外的雪花依旧在无声的飘落,房间的门突然就开了,我抬起头来看渊祭走了进来,他问我说:“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渊祭的双眸突然散发出冰蓝色:“殿下,你知道那个会神谕咒术的巫女是谁,她是雪族的公主。”
我曾经在雪山城堡里就听雪樱说过神谕者都是万中无一的人,他们一出生下来就能够运用本身的灵力来控制那些极其强大的蛮荒异兽,我只知道这样的人身份极其的贵重但是从来都不曾知道她就是那个雪樱对我说过的九重天的公主。
我想那个杀手一定是来见见那雪族的女子,而这个英俊的杀手仿佛和雪族的公主在凡世间的齐国的王城大街上相遇,那个时候他是一个落第举子而已,在洛河边一袭白色的狐裘,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虽然只有很淡的妆颜却倾国倾城,仅仅是很短暂的一撇却仿佛千年一般的遥远,最令人感到惋惜的是那是身份为尊贵的雪族公主,在我的记忆的最深处那个杀手死后幻术就覆灭了,我心中猜想到这种能够再相聚的场景却不知道要等待几生几个轮回。
我听见渊祭对我说:“殿下,我们一同出去走走吧。”
我和他向雪山的最深处前行,在黑夜的雾气弥漫中无数淡蓝色的宫灯燃烧在雪山的最深处,天与地的交汇处一切仿佛都被打断了一般,在前面出现了三条不同的通道,左边的是凡世,右边的是冥界,而中间的是通往雪山,我看了一眼渊祭,不知道该作何选择,然后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渊祭道:“选择一条路后就永远无法再回到过去,只有死亡后在三月三日的夜华转生。”
我看了一眼凡世和冥界的大门紧闭着,所以我果断的选择了中间,如果命运早已安排了这一切,又何必要去碰这个钉子呢,那个玄冰洞在万丈悬崖之上,我和他在这里静静的下了几日的棋。
在山洞里边有一张寒冰床,这样可以吸收天地的灵气快速的恢复力量,他缓慢的拿出乾坤袋,果然在其中装着一大一小的两只锦鲤,显然是已经修炼了多年。
渊祭正在和我说弈棋之道,然后看我不说话,将目光转向那块石碑。
打坐是一种很好的修炼方法。
我没有这么多的想法,因为千年前渊祭将那两只锦鲤放在那山洞旁边的望君泉的旁边,在几百年前那锦鲤幻化成人形,一男一女,男子器宇轩昂,那张英俊的相貌令人无法直视,女子容貌倾国倾城,就连长乐坊里最美丽的花魁都无法和她比拟,在我残存的记忆里那女子仿佛是去了凡世,最后去皇宫里当了王的嫔妃而那个男子去当了皇帝的带刀侍卫。
我剩下的记忆到此为止,在我和他见过一面之后他就彻底的隐匿于北海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而在那块古老的石碑的后面可以长长听到鲛人的叹息声,将全身的精血都附着在上面,只剩最初的回忆在深海的底部浅唱低吟,在千年前我曾经和渊祭去过碧海,所以对那些鲛人还是比较的熟悉,来自于海底的远古生灵,可以不吃不喝的存在着,传说都是那些死去的海族战士所化。
在石洞的后山,渊祭所说的桃精柳怪,平时盘根错接十几里地,老大能够目视千里,老二能够谛听千里,现在都已经修成人性,所以现在都下山去了。
我和渊祭静静站在盘根的古树之下,静静的看着天空星星聚集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奇观,模糊的雾气一直弥漫着这里,那里的圣树有被称之为曜,每千年开一次花,在曜的上面歇满了代表太阳神力量的九烛金乌。
一道光芒缓慢在他的指尖流动,那块石雕彻底的碎裂成两半,那个雕像突然就透露出极其诡异的微笑,在他的结界空间里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闯入。
那个人静静的用手不断的敲击着冰块,那冰块碎裂开来,一丝丝的寒气从那个深不见底的空洞里面开始缓慢的透露出来,雪开始不断的崩裂开来,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在冰下的那个女子。
一个穿着冰术羽衣的女子,没有像想象中的如此的倾国倾城,只是眉眼中有几分淡淡的忧伤,如同水墨画上的凡世女子一般。
我从渊祭的口中得到了她的名字,冰姬,和凡世明月楼楼主有着相同的名字。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何要复活她。
渊祭说那个琴师说自己很厉害,能够用伏羲琴弹奏江山洛神曲。
在雪山的深处是一座冰雕的宫殿。
我仔细的揣测着他的手里拿着的画像,那是一棵树,他轻轻的走上去拔出冰刃在枝桠上划出一道痕迹,那树的划痕居然流出淡淡绿色的液体。
这是长生树。
在树下埋藏着一堆枯骨,那是尸体的左足和右手全部被斩断,脸上却流露出淡淡的笑容,显然不是受过痛苦的折磨而死的,在旁边有着一个很小的石桌,上面摆放着残乱的棋局,那石桌被无数的青苔包围在其中。
“那是谁?”我问。
在这样一个地方总是能够找到感兴趣的东西,就连一只小小的女萝的尸体上都能够找到一段凡世间令人难以忘怀的爱情故事。
渊祭看了一眼枯骨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的旁边的那个人是西方的使者。”
“西方?”我有点不能理解的看着他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另一个世界”,渊祭静静的坐在桌前,左手随意的一挥,那棋子很自然的联合在一起。
“你知道西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么?”我忍不住问。
渊祭微微一笑:“你才来这里多久。”
的确我问了一个不应该我去关注的问题。
一张极其模糊的脸出现在桌面上。
我看的出他是西方的太子,有人说他是一个极其俊雅之辈,总是思念于凡世的女子。
在他的解释中太子简直就是一个很完美的形象。
空气中那个淡淡的声音不断的波及而来,他的行踪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真正看到的人却是很少,真不知道他把头上的青铜面具摘下来是什么模样。
“那他是谁”我看着水面的那滴泪痕在不断的扩散开来,最后溶于波澜中。
“一只来自于西方世界的狐妖,在菩提树下修行千年。”
我用一种很特殊的方法和他打过招呼。
一个极其虚幻的身影站在樱花树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他轻轻的用手一挥,那些花瓣自动的围绕在他的身边。
渊祭摇摇头道:“你不应该和他提及你的过去,你们以后注定会成为敌人。”
我将狐妖送的那块玉佩拿在手里,触手满是冰凉的感觉,月光照射在玉面上散发着夺萃的光芒。
渊祭看了一眼道;“这是三生石。”
我问:“三生石是什么?”
渊祭摇摇头:“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我小心翼翼的将这件东西收起来,看到石头倒影中的那个只在雪地里奔跑着的狐妖眼角里突然就有了湿润的东西,妖的身体没有温度,所以根本就没有泪水。
这样的幻境能够感染一切,包括控制你的思想。
我坐在水中,感受着在周围不断扩散的涟漪和波澜,任凭迷雾渐渐的将一切都笼盖住,一朵洁白的莲花在水中绽放开来。
我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变化,似乎有些担忧。
我在一千年前在昆仑的绝顶上遇到那个采药的女子音韵,在和她闲聊的时候似乎提到过那个神秘的西方太子,她的无事的时候总是会和我说一些关于凡世后宫的秘史,大多都是那些关于那些帝王嫔妃间争宠的琐事,虽然有些听起来是有些索然无味,但是有些也可以当成一些奇闻八卦来听。
我看了渊祭一眼,他银白色的长发在风中不断的飞舞着,然后发现他也在看着我,他低头道:“她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
“连你都对付不了么”。听到他的话我几乎快要惊讶的叫起来,虽然我才和音韵见过几次面,但是却实在是不知道她是个很厉害的杀手,居然连渊祭都能够记住她的名字。
我看着渊祭银色的头发垂在地上,一脸虔诚的看着那雪山深处龙神庙的佛龛,从那破碎的庙门往里面走,在菩提下有着两个泥塑的小鬼,在手里抱着两个金色的葫芦,双眼望向的却是那齐国燕歌城的方向,在城楼的缺损处插着一柄仙剑,那城楼上御赐的牌匾上写着孤钓中原四个大字而在不远处的龙虎山却是云雾缭绕根本就看不见虚实。
我看渊祭的脸上突然就有了笑意,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现在有着一个很急迫的问题就是我能够感觉到那个西方的太子一直就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必须要将他找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事实告诉我曾经见到过他,于是我从离天宫最南面的月光墙壁开始向左搜索,按照预定的路线分别是凝碧苑,游龙宫,紫竹林。
我在无法找到这个杀手,于是气急败坏的回到住处,看到渊祭正坐在那株桃花下喝茶,依旧是那副十分悠然的样子,我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他先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问道:“我们的公主你又怎么了?”
我说在找一个杀手,一个很重要的人。
渊祭笑道:“这地方这么大你怎么找,那个人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么。”
我摇摇头,我和这个杀手从来都没有见过面。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告诉他说这是对于一个朋友的承诺,是绝对不能食言的。
他似有所悟的点点头:“那你真的要到长生殿去看一下。”
我走在樱花大道上,仰望着离天宫天阙的最高处,几个仙娥提着七星的灯笼在黑夜行走,如同繁星点点一般。在星辰璀璨一处,六条浮雕的凤凰在相互缠绕着,瀑布从最高处飞流直下,一座神殿赫然的耸立在其中。
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此雄伟的宫殿,若不是渊祭提醒了我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来一次。
在青烟缭绕中的女子有着极其清秀的面庞,在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和煦的微笑,银色的长发垂在地上,赤足,左手食指上带着一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这分明是一个凡世的女子,但却是所有人口中的创世神。
她轻轻的用手一指,那幅画中的一切仿佛变得活动起来,在漫天的大雪弥漫间一只小狐妖匍匐在一颗菩提树下,在樱花烂漫处一个穿着咒术羽衣的女子站起身向我走来。
我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衣服,仿佛是用花瓣拼凑起来的一样,看她那副美轮美奂的样子,我几乎就惊呆了,在千年之后我该想到我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雪影,那个传说中的雪神,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就算是创世神也根本就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万物的规则都是循环往复的,就像是你当初出生在星神殿的王族一样。
我静静的站在神殿的那块镜子的面前,却极其惊讶的发现我的五官被一把锋利的刀割碎开来,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待我转身而去的时候那些五官却又被拼凑在一起,我的心中一阵的震颤,在整个过程中没有疼痛感。
雪影走到我的面前,我有点虚弱的抓住她的手道:“问那是什么?”
她显得有严肃而认真的说:“星罗万象。”
说罢轻轻的挥挥手,璀璨的星辰开始缓缓的汇聚在她的身边,我第一通过十二月给我的鲛珠进入一个人的梦境,却发现这里的确是世间最美的地方,然后我就看到繁星的陨落。
“那是什么?”我看着雪影问。
“梵花坠影,创世神每天都会创造万物,然后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就像白天与夜幕一般,由此生生不息。”
我转过头去,看那创世神在水中的倒影,没有想到这个凡世里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四盏明灯在隐莲中若隐若现,在黑暗中不断的人有人在窃窃私语,跟随而来的就是那些巫术的咒语,无数的咒术师在雾隐蝶葬中念动着咒语。
我看了一眼雪影问她:“那些人是在干什么?”
雪影回答说:“为亡灵超度。”
我有点惊讶:“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人。”
雪影笑道:“要是你看的到话那如何是幻术。”
她轻轻的挥挥手,一朵雪蝶在空旷的雪域里不断的游走着,在黄泉路上有着无数穿着红色咒术羽衣的巫术师,我看到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然后极其惊讶的发现在人群的队伍里还有着很小的孩子,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盏明灯。
我问雪影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那是燃。”
“那有什么用?”
黄泉路上很黑,可以用它来照亮,花影随手一挥,天空中突然就出现了那些巨大而漆黑的鸟,那些鸟在拼命的朝那些巫术师扑去,企图将他们手中的灯打碎。
那些鸟为何要欺负他们,我有点不理解。
“他们都是凡世里的神,为了追求自由而死的,所以来到这里主要是考验他们的心智,而那些灯代表着他们的生命,若是灯碎了,他们也就没有转世的机会了。”
雪影的身体在黑暗中缓缓的扩散,四周极其的静谧,刚才的那些人全部都消失殆尽,我头上的落魂钟了起来。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我的右手抬起,我看到右手的食指中间赫然多了一枚戒指,戒指由翠绿色的宝石镶嵌而成,上面有着淡淡的光华流转,那正是象征的皇天力量的征。
等我回到住处的时候整个人累的已经几乎要快虚脱,打算要好好的沐浴更衣一番,几个仙娥过来替我更衣,走到卧室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在那张本来属于星神殿殿下的大床上一个人四脚朝天的躺在那里,我几乎就快要的惊讶的叫起来,兀自惊魂中却发现床上的那个人打了长长的一个哈欠,我将枕边的烛火点燃,却看到我在昆仑看到那个采药的音韵正迷糊着眼从床上起来,我实在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音韵看着一脸木讷的我,下意识的从眼角里挤出一丝的笑容:“你回来呐。”
我没好气的看着她,问她干嘛睡在我这里,但是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她一脸神秘的凑到我的耳边说着让我都感到震惊的话语:“渊祭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在后宫里发现了那个神秘的西方太子,但是却没能跟的住他,所以又让他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