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感到极其惊讶的就是在雪花弥漫的地方居然有一座用冰雪所雕铸而成的神殿,那座雄伟的神殿的朱红色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雪从穹顶的最上面开始落下,那个被冰所覆盖的王座上一条巨龙盘旋在上面,在巨龙的旁边站着一个有着火红色头发的女人,穿着白色的雪袍,手里拿着一柄很精美的古扇。
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微笑,那把古扇缓缓的张开,在扇子上面画着用玉石雕刻而成的圆盘,一棵美丽的樱花树,那个美丽的雪族公主就站在那花瓣的倒影中,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精美的玉石项链,一只肮脏的雪狐在不停的吞噬着她的四肢,那只雪狐冲着我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那条被冰雪堆砌而成的路却永远都无法走到尽头,我想我是永远都无法看到封天的因为这条被冰雪所覆盖着的道路根本就没有尽头。
我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花神发现她也正在看着我。
“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花神微笑着对我说:“殿下,这是创世神创造的密闭的幻术空间,每个想要成为王者的人都曾经来过这里。”
水神手里的水镜突然就幻化开来,我看到我的父皇,一个曾经纵横九州的王族,独自一个穿过碧海神殿最深处的雪谷,根本就无视在古镜中熊熊燃烧着火焰,当雪落在凡世间的时候,月光照射在宫殿最高处,那个穿着雪袍的琴师在星海中静静的弹奏着那首九州曲,而当记忆破碎开来的时候,在那被雾气弥漫的海面漂浮着那块石碑,在石碑上有着那些雪族的琴师对于过去的全部的记忆。
在迷雾的最深处就是撑天的屏障,在那里有着九根龙神柱,在神柱上挂着九族的宫灯,在宫灯里燃烧着是那些鲛人的灵魂和精魄,雪落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寒冷,甚至会感到无尽的温暖,上古的星辰帝王就沉寂在这里,用身上最后的力量化作阻挡冰雪的结界来保护雪族的子民永远都不会受到寒冷的侵袭。
我正沉浸在这种奇异的景致中,突然全身就被一种淡蓝色的光芒所包围,我回过头来却是雪樱撑开了防御的结界,在经过断魂崖那长长的锁链的上头挂着宫灯,无数的灵魂从我们的身边飘过,虽然这些灵魂都没有思考的能力却保存着那种原始的力量,我们必须要小心翼翼的通过。
一辆黑色的马车在黑暗中奔袭而来,在雪山城堡中那座巨大的神殿面前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狐裘长袍的女子,粉黛的装颜有着倾国倾城的相貌,在她的手里抱着一只雪狐,那双眸散发出碧蓝色的光芒,深不见底。
雪樱说她就是这个由冰雪所铸就而成的雪山城堡的主人,等我们走到城堡的尽头才发现她从下车后一直到回到神殿里都一直坐在王座之上,只是双眸里没有任何的光芒,显然我们来迟了,雪樱走到王座上抬起她的手腕,在她的手腕上有一条很细的伤口,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就无法察觉到她已经死去。
雪山里的天空突然就黑暗下来,只剩下这座雪山城堡里金碧辉煌,但是这里却空无一人,在诺大的王宫里所有的声音和气味都被彻底的隐匿在其中,我知道那些守卫这里的穿着黄金铠甲的士兵都被奇妙的咒术杀死,最后在空气中化作花瓣飞走,而那个杀手一定不会离开这里,他一定就潜伏在我们的周围。
雪落在地上结成厚厚的冰块,沿着那张漫长的路继续前行,我和雪樱从星痕神殿穿行过去,九条飞天的神龙沿着神殿的梁柱盘旋在我们的头顶,在神殿的大厅里无数的燃烧着蜡烛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在黑暗的阴影中坐着一个人,在他的面前放着一架黑色的古琴,那首淡淡的东风破从黑暗的最深处传递出来,无数白色的蝴蝶从那首琴谱中飞舞而出。
我看向雪樱,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面前的这个琴师不存在一般,而她也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的拔剑,在她的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柄雪笛然后轻轻的吹响,无数的虚灵从那笛声绝美出走出来,在雪族那雄伟的宫殿的外围一直隐藏着的白色咒术结界破碎开来,无数穿着金黄盔甲的士兵手里拿着锋利的长矛在拱卫着王宫。
血红色的月光从大厅的穹顶上照射下来伴随着那些在火焰中不断飞舞的白色蝴蝶,在冰雪中不断幻化出一座被冰雪和尸骸所覆盖着的古老的王座,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如此气势辉煌的王座甚至要比星神殿里的王座更加的华美,在王座上那被冰雪凝聚成雕像一般的古老的王族戴着金色的皇冠,银白色的咒术长袍在空中不断的飞舞着,俯瞰苍穹。
一条金黄色的巨龙冲破了苍穹,向九州的大地吞吐着火焰,那座极其雄伟的宫殿在这种强大的力量下根本就无法支撑,彻底的倒塌下来,仿佛山河倒流一般,我看着面前一切都塌陷下去,旁边的雪樱一直在忘乎所以的吹奏着雪笛,那层淡蓝色结界将一切的力量都挡在临界之外。
那首琴音在接近最美妙的地方突然就停滞下来,一片花瓣从那个琴师的手中散碎开来,逐渐的在风雪中凝固成一把可以斩断日月的长刀,那虚幻的身影站在血月之下就如同真正的天神一般。
在那双碧蓝色的瞳孔之下他的两袖空荡荡的在风中不断的飘荡着,令人感到极其诧异的是这样一个琴师居然没有双手和脚,刚才仅仅是凭借着心灵和毅力来控制着琴弦,在他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为何他有着这样大的能力。
我看着那架古琴,雪花落在那些金色的琴弦上化作一点淡墨,在风中划出一道弧线上,在那充满了硝烟的战场上,无数的雪鸳飞在天空,那个长相极其英俊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把淡蓝色的光剑,在剑尖上沾染着鲜血,一根细线连在那只傀儡的手中,雪地里开满了无尽的红莲,在幻影中正是那个长发翩翩的雪族公主。
在千年前我第一次遇到那个雪族公主是在凡世的长乐坊中,而在一千年以后那个雪族精灵的身影仿佛永驻梦中永远都不会停歇,在她的嘴里一直都有着绝望的叹息,在眼眶中不断的泛着泪花,那在雪中的雪袍飞舞,那把寒冰剑上沾染着鲜血不断的在地面上流淌。
我想她如果不是想要保护在屋子里的那个杀手是绝对不会轻易的死去的,我在一千年前生平第一次杀人。
雪域的黑夜来的太快,我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那个雪族公主拼命也要保护着的那个杀手,因为他和其他的咒术师不同即使是面对我锋利的剑芒也面露着微笑,在昏睡的过程中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涌上了我的脑海,有太多的事情都是我无法理解的,例如那个来自于雪雾森林的杀手为何会不停歇的出现在我的梦境中,雪樱告诉我说幽篁是来自于西方领域的圣使,虽然他是一个很厉害的琴师,但是那种瞳术甚至要比幻之瞳更加的可怕,还有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咒术师为何会用那种可怕的昆仑秘术,而且他怎么能够来到那创世神的墓碑前。
等我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在屋子里泛着昏暗的烛光。
雪樱和花神就静静的站在我的卧榻前。
“你知道在长乐郡的那个舞姬么?”
“当然知道,她是雪族的公主。”
“还有什么人的身份和地位要比公主更加的珍贵值得她舍弃性命去保护。”
雪樱的脸上突然就有了微笑,她笑着说:“殿下,你问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问题。”
我不会再将关心的地方放在雪族公主的身上,因为在那片被夷为废墟的雪山城堡中有更多我想要了解的事情,我没有再看到封天却曾经听我的母后讲述过封天的故事。
一千年前淡蓝色的雪花飘落在雪域的时候,在冰天雪地里一个赤足的女孩从那死去雪族士兵尸体掏出半块沾染着鲜血的饼干,仿佛天地间视觉被颠覆过来一般,火一般的长发就如同乌云一般遮盖住女孩头顶上的天空。
我听见光明深处有人对小女孩说:“想永远都吃带血的饼干么?”
小女孩没有说话,一双白皙的手向女孩伸过去,连同那个瘦弱的身影都一同笼罩进去。
从来都没有人去过孔雀楼,因为孔雀楼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据说这个神秘的组织在神界创办已经有上万年之久,从来就没有人去过孔雀楼的最高一层因为那是孔雀楼主白翼所在的地方,我曾经听雪樱说起过白翼就如同被一团云雾所笼罩在其中的女子,从来都没有人见识过她的真实身份,我曾经看到过她身边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就如同很普通凡世间的江湖女子一般,在脸上蒙着薄薄的面纱,手里拿着一把古剑,在花神祭上的那南海雪七七手下最厉害的使用驭火弓的咒术师就是死在她的手里,在那些尸体的周围都有着一朵漂亮的黄金牡丹,雪樱对我说过那些宫闱秘史,在其中就有说过那个拿着黄金牡丹的杀手是极其的讲信用的,凡是承诺的话都必定会实现,这正是孔雀楼吸引人的地方。
我想我不应该和雪樱,花神向更遥远的地方走去,因为我想去见一个人,我曾经在夜华给我的最后的一个梦境中见证过这样的战乱,也亲眼见证过那个云荒少将碧云的实力,漫天遍野的雪域中都是独角兽的嚎叫声,鲜红的血液将那些咒术师雪白的长袍染红,而他则是在那场战斗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令人感到吃惊的是不知道是何种缘由才让他坚持活到现在,而且很快就成为了碧海神殿里的掌权者,掌握着无数的帝都的大军,虽然那些海族鲛人的实力比起雪域的那些咒术师来说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但是却有很多流浪九州的很强大的咒术师,也只有碧云这样的人才能够将这些人都招收到麾下。
我曾经在花神的咒语上听说在他的背后一直都有着很强大的支持的力量,而那种力量来自于龙神的血契,在某一天他就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的俯瞰着整个九州的时候,全身上下都笼罩着金黄色的光芒,在他的右手的手臂上用无数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一幅完整的龙神图案。
在一千年前我曾经是星神殿里最强大的占星师,我看着他那双碧蓝色的双眼说:“你去帮我杀一个人。”
“谁?”
无数在天空中快速飞翔的雪鸢,这些都是海族为了应对战争而刻意制造的杀戮的机器,血色的月光照耀下九州烽火连城,目光所触及到的地方是在雪域中燃烧着的无数的烽火台,在天地间耸立着一座极其神秘的楼,无数的青燕围绕着阁楼外围的青色铃铛发出疾风的呼啸声音,我实在是不知道这里还有比雪族王城更加金碧辉煌的地方。
在雪山深渊里的幽凰低低的掠过天空,那双巨大的羽翼上燃烧着淡青色的火焰,庞大的身躯伴随着黑暗的侵袭遮蔽了日光,在那被战火硝烟所笼罩的穿着黄金盔甲的士兵,死亡笼罩着大地,血色的幽灵低声吟唱中看不到任何的生机和光芒。
我看着他穿着雪袍从黑暗走出来,在他的手上有着一道长长的划痕,他的脸上突然就露出一个微笑,那件雪袍碎裂开来,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一般,在那古铜色的肌肤上有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划痕,在下一秒他就倒在了地上,瞬移影杀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抗。
在地上遗留下来的是那朵黄金牡丹,上面沾染着鲛人碧蓝色的血液,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碧云使用的是那种傀儡术,因为拿着黄金牡丹的女子会用的瞬移影杀阵没有人能够逃得过去,我也只相信这个云荒的少将才有这样的实力从那漫天绞杀而去的魅影中从容的离开而且安然无恙。
雪山城堡里漫长的岁月里我想起了我和父皇还有龙神,海皇姬一起站在雪山城堡最顶峰看日暮黄昏时候的情景,那时候所有星神殿里的神都说我是这里最懦弱的王子,我永远比不上我的哥哥龙神,我也永远都无法继承王位。
在迷雾中那个高大的身影看着我说:“王,我已经帮你杀死了她,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所有的人都叫我殿下,你怎么叫我王。”
“你比龙神要强大的多,你以后肯定会成为雪族的王。”
“你要到哪里去?”
“九州龙陵。”
漆黑的夜晚开始落雪。
很难想象在雪山底部那样一座极其雄伟华美的神殿之下有着被龙神血脉所连接着的帝王陵墓,我静静的看着他穿过雪山淡蓝色的结界消失在无止境的黑暗中,他需要更加强大的对手,那样才能够将他的全部实力都发挥出来,我从来都不曾否认过这一点。
我心中从来都没有那种隐隐约约担忧的感觉,因为当我在睡梦中一直都重复着同样的梦境,在雪地里站在拿着无数黄金牡丹的女子,我无法知晓梦境里那个孔雀楼的杀手到底是谁,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我曾经在梦境中看到过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震彻人心,而那在烈火中不断的燃烧着的身躯仿佛永远都无法散去的噩梦在一直抑制着我的存在。
我第一次跟随着龙神来到雪山的底部,一个穿着红色锦袍的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在漆黑的临界边缘,从盛开着樱花的峡谷穿行过去,无数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马车在前面急行奔驰,在冰冷而平静的镜湖表面赫然屹立着一座漆黑的宝塔,在宝塔的最上面放着一个夜明珠,在黑夜中散发着璀璨的光明,和那些繁星融为一体,冰冷的月光照耀在那座漆黑的宝塔上,在远处传来灵魂的悲鸣。
在雪域星辰中就有着关于帝王陵墓的记载,那个创世神就被埋葬在这里,每个雪族的王都曾经来到过这里祭拜,从上古至今足有万年的历史。
天地之间突然就有了光,那道光线穿过黑暗照射在那座极其雄伟的神座雕像上,在雕塑上面坐着一个拿着寒冰杖的女巫,穿着一件雪袍,在头上被洁白的光环所笼罩,在背后有着一对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翅膀,但是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有着如同腰妖族一般血色的双翼,在她的右手食指上也戴着一枚泛着光泽的戒指,但是那却是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
雪樱说这枚戒指象征着守护的力量,与征的力量正好相反。
在黑暗中龙神肩膀上那只傀儡露出诡异的笑容,我格外的讨厌这只傀儡因为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着一副丑陋的外表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这周围的环境一直都如此的格格不入。
一辆九龙马车从天际划过恍若流星划过天边一般,在龙神那细长的指尖上突然多了一团白色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转移到那个宫女提着的宫灯中,很快就消失在大雪纷飞中。
“快阻止他”,在马车上那个穿着雪狐裘的身份尊贵的女子脸上露出极其惊恐的目光,那头碧蓝色的头发在瞬间就失去了光芒快速苍老起来,仿佛时光一瞬间在她的身上快速的流逝着,而那个傀儡显然拿走了什么极其重要东西。
我看着雪樱,她一脸平静的看着漂浮在星海中的宝塔,被众星围绕着有着一种极其神秘的气息,五道虚灵从她的身上散发开来,无数的丝线从那些虚灵的手指尖散发出来,在天空支撑一张无比巨大的网,竟然在一瞬间将整个九州龙陵都笼罩在其中。
一只白色的鸟灵飞舞在风雪中,突然发出一声剧烈的悲鸣,在黑暗中站着的人仿佛被什么东西贯穿一般,在那个小女孩的手里拿着一支蜡烛,纯净无暇的眸子看着面前的所有人,那双如同孔雀七彩的羽翼低垂下去,在无数的樱花环绕的光芒中站着一个人,手里的淡蓝色的剑上在不断的流淌着鲜血。
我似乎曾经在那里看到过她,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一直在缠绕着我。
雪樱说:“殿下还记得在星神殿下面的那座玩具城堡么?”
那座在浮生塔对岸的玩具城堡一直都是所有雪族孩子童年的象征。
我点点头,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和龙神一起去过那里。
“殿下,你还记得玩具城堡里凡世间的王么。”
在那银狐一般的面具下英俊的脸庞,身上穿着黄金的盔甲,他是第一个将花神咒练到极致的人,因为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似乎就没有惧怕过任何的人,那双淡蓝色的双眸如月牙一般,他就是我父皇的第一个星界的护法。
风雪弥漫着在那双绝望的瞳孔下一柄淡蓝色的冰刃穿透了他黄金的盔甲,鲜血从那个胸前破碎的洞口流出,我看他的脸上有着数不尽的疲倦,在九州龙陵的地下被封印了千年,每天伴随着她的只是那只雪狐还有的就是从苍穹上落雪下的雪花,那些雪花在地上立刻就变成无数带着淡蓝色火焰的蝴蝶,如同一道虚幻的灵魂一般,在被封印千年后依旧在雪域中漂泊。
孔雀楼里九十九个咒术师静静的站在雪地里,依旧是如同雪一般的白袍。
雪樱的脸上突然就有了戾气,那雪白的长发如同丝绸一般的将咒术师包围在其中,那样的速度和力量仿佛要绞杀一切凡世间的生灵,我从没有看到过这些咒术师出手,他们仿佛是不死的,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够杀死那个背后的施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