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下得马来,四处寻找可以借宿的地方,他既然存了让大官们不太容易找,却一定能找到的念头,这借宿的地方可就有讲究了,既不能进了这片林子,又得在路边。到时无论谁来找,只要问:“你知不知道太原高义住在哪里啊?”被问之人一定要能回答:“知道知道,他就住在这儿!”
如此这般一番,大官就会找到高义,如果运气好,此时高义睡觉刚醒,来句什么“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那就更加美妙了。
带着高小丁在路边张望,金波桥附近林木繁多,视野不远,一时之间想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借宿,倒也不容易。
高小丁虽是个下人,可自小在高家也是丰衣足食,过得极是舒服,富贵人家的仆役往往比普通人家过得还好。他可不懂得什么诗情画意,田园风光的意境说给他听他也听不明白,光只知道有好吃好喝好地方睡觉就行了。
见这地方偏僻,忍不住抱怨道:“少爷,咱们干嘛来这里,待在客店里那些当官的不是更容易找到咱们嘛?”
高义脚踩在草地上,跺了跺,心道:“看来长安前些日子下过场雨,这草地还是满湿的,同是长安城,长乐坊那里的路上不见半点水迹,这里却是草间带露。嗯,看来是个踏青的好地方,官老爷们没准儿哪天兴致高,带着家眷来踏青,如果有哪家小妞儿坐在车里一挑车帘,外面少爷正在淫诗……是,吟诗,说不定就会被她看上,成功让我娶个二房。”
听到高小丁抱怨,他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城里那些个考生写诗,不都是为了让当官的看到,为的就是早日得到大官们的赏识,提诗留名,自然是一找就到。所以说那些当官的啊,早就不稀罕这种事了,说不定还会把这种行为当成是考生急功近利,印象没准儿更差。”
高小丁挠着脑袋问:“那少爷你干嘛还去提诗啊?”
“你这白痴,我不是没留名嘛,就是怕被别人说成是走旁门左道。”高义笑道:“算了,和你这二五眼说也说不清楚,我就举个简单的例子,是关于你爹高顺的。”
“我爹?他怎么啦,他不会来考状元的。”高小丁不解地道。
高义道:“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来考状元。我是说他不是有两个老婆嘛,他对你二娘比对你娘好……”说到这里忽然大怒,举起鞭子就抽了高小丁一下,骂道:“他奶奶的,不提这个我还不生气,你爹一个管家,竟然娶了两个老婆,本少爷却一个都没娶到,你爹这不是盖过了我吗,当真可恶。”
高小丁见他发怒,急忙躲避,叫道:“哎呀,少爷你别打我呀!你不是说考状元的事嘛,和我爹娶小老婆有什么关系?”
高义道:“我这是成全你的孝心,你爹老不要脸,我本应抽他,你替他挨了这鞭子,就算尽孝了,是个大大的孝子,你应该感谢本少爷这一鞭之赏!”
高小丁愁眉苦脸地道:“多谢少爷成全。”
高义顿了顿,这才又道:“你爹对你二娘比对你娘好,对邻村那个王寡妇又比对你二娘好……”
“没有没有!”高小丁急忙为他老爸辩解:“寡妇门前事非多,平常又吃不饱,我爹那是为她排忧解难去了!”
“是啊,都解到床上去了,你爹喂那王寡妇吃得挺饱吧!”高义眼睛一瞪:“本少爷说话,你不许插嘴,我这是在给你讲解中状元之道。你爹这种对待女人的态度,其实和中状元是一个道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本少爷何等人物,哪能让当官的那么容易上手?不对,是那么容易请我去做大唐的中流砥柱,自然要让他们不好找,这才显出我的重要,就象诸葛亮那样,刘备不去三次,他就是不出来。”
高小丁这才稍有明白,可还是有些不解,“如果他们找不到怎么办啊,就算让官老爷偷不着你,也得让他们知道你是谁啊,这样才能勾得人心痒痒。”
高义嘿嘿一笑,“我不留下种种蛛丝马迹了嘛,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的。到时我就假装在房里睡觉刚醒,学诸葛亮那样吟诗,草堂春睡足……”
高小丁一听他吟诗,急忙拍马屁道:“好诗好诗,澡堂春睡足……咦,少爷,你做淫诗也做得这般好啊。”
高义一愣:“这怎是淫诗?”却听高小丁胡乱解释道:“在澡堂子里自然不能穿衣服,是光着身子的啊,发春完以后,还睡了一觉,挺满足的,那不就是去嫖堂子吗?”他又一拍脑门:“澡堂,操堂,堂子!哎呀,原来堂子这个词是少爷发明的啊,少爷真聪明!”
他奶奶的,好好一句诗,竟被你解释成这个样子!高义举鞭又要打,心里却忍不住好笑:“感情儿刘备去了茅庐三次诸葛亮都不见,原来是因为他嫖完了太累所以才不见。弄了半天红遍全球的泰国浴,竟是从古诗里得到的灵感,卧龙先生还真有先见之明,一句话就解决了一个国家的经济问题!”
正在主仆二人胡言乱语的当,只见林边小路上走来一人,肩上挑着两大担的木柴,是个樵夫。高义不再追打高小丁,放下马鞭,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模样,上前对着这樵夫拱手道:“请问这位仁兄,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他这句话是明知故问,可樵夫却以为他真不知道,普通百姓诚实质朴,哪有他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放下柴担,回道:“这里是金波桥渡慧村啊,小公子是迷路了吧?”
渡慧村?这怎么听着象个专门给女人住的村子啊?渡的什么慧,难道这里住的女人个个贤惠不成!高义点了下头,道:“是啊,我是太原人,姓高名义,头一回来长安,在此处迷了路,看天色不早,能否请仁兄帮忙找个地方投宿?”
樵夫哦了一声,道:“小公子是来赶考的吧,出门在外不容易,如果不嫌我家寒伧,就到我哪儿去住吧,我家就在林边,那两间草房便是。”说着樵夫指向前面的一个小院,这小院就在路边两棵大树后,倒也好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