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快步走出自己居住的院子,路过上官绣的小院时,见院门开着,便伸头向里面张望,只见高大福和家丁们都已不在,但屋里还点着蜡烛,而且还不止一枝,照得满室通明,别说人进去能看见,就算是只老鼠进去,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高大福好说歹说,终于止住了上官绣的哭声,让丫环婆子们照顾她休息,这才离开,他再不敢让少女一个人居住,只好派了四个丫环守着她,以免少女想不开,半夜寻了短见,那他也实在太对不起老友的托付了。
院里的丫环见高义还不死心,又来偷窥,只好迎出,一脸苦恼地道:“少爷,你怎么把头发剃掉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被上官小姐看到,会吓着她的,你还是快点走吧!”丫环不敢说他心术不正,只能说成是光头的样子吓人。
高义摇了摇头,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烦劳女施主进去转告上官女施主,我和她缘分已尽,这便要出家为僧了。”
丫环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地道:“什么……少爷你说什么?你要出家当和尚?那老太爷怎么办?”
高义却不答她这句,用袖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努力把眼睛弄得红些,这才“饱含深情”地说:“我对绣儿姐姐一片痴情,却因种种误会而不能长相厮守,我现在已是心如死水,生无可恋。出家之后,我要离开大唐这块伤心地,远赴天竺拜佛求取真经,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丫环听得一头雾水,莫明其妙,少爷说的是什么啊,让人听不懂,既然那么爱上官小姐,为什么不请人向她提亲,出家当和尚不更没希望娶她做老婆了吗?
见这小丫环理解能力这么差,高义皱起眉头,向里面努了努嘴,小声道:“你把我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上官小姐听。对了,别忘了说我伤心落泪的事。”
丫环这才明白,原来那段文绉绉的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怪不得听不懂,点头答应。见高义要离开,忙又问:“少爷,你上哪儿去?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儿夜宵?”
高义一甩袖子,气道:“什么夜宵不夜宵的,我要去印度抄书,哪有功夫吃夜宵。”他一不假装正经,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少爷作风,丫环连忙点头答应,不敢再问。
就在这时,里屋的上官绣听到了他的声音,以为这小恶人又跑来骚扰自己,真是没脸没皮,恼怒之余,抄起门边的木栓,抢步出来,就要痛打他。
高义一缩脖子,对丫环叫道:“我要去的天竺,离此十万八千里,远得很,你就不用送了!”说完,转身跑向前堂,深怕再被上官绣追上,这次剃的是“头”上的发,下次就不一定剃哪里的发了!
上官绣追到门口,停住脚步,问那丫环,“小恶人刚才说了什么?”
丫环知她拳脚厉害,连家丁们都打不过她,不敢不答,低下头怯声怯气地道:“少爷说他非常喜欢小姐,为了讨你欢心,想去天……天上什么地方,买些真经回来,可能是要给小姐当聘礼吧!”高义好好一篇深情告白,被丫环一转述,不伦不类,反又成了一项色狼行为。
上官绣怒道:“胡说!”
“是是,是我胡说,少爷没胡说。”丫环想了想,又多嘴多舌地道:“小姐,我看你不到三十就能当奶奶。”
“什么意思?”丫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听得上官绣有些莫名其妙。
丫环一本正经地道:“小姐你想啊,你今年十三岁就要和少爷成亲了,明年生下孩儿,这孩子如果也象你这样早早成亲,那么不也能早早生下……”
“闭嘴,再说我真打你了!”上官绣听得满脸通红,为什么大家都说我要和小恶人成亲,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一辈子讨不到老婆才最好!
“是是,我不再说了!”丫环倒也识趣,再不敢言语,反正少爷小姐生不生孩子,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高义一口气跑到高大福的屋外,这才装腔作势地叫了声:“爷爷奶奶,孙儿向你们辞行来了。”一嗓子喊完,这才进了屋子。
高老太太这时正听高大福说刚才发生的事呢,忽然听到孙子叫喊,待他进来后,竟是个大光头,高老太太心痛不已,大叫道:“义儿义儿,你怎成了这副模样,快到奶奶这儿来!”
高义扑到高老太太怀里,挤出几滴眼泪,道:“奶奶,我决定出家当和尚。”
高老太太可不似高大福那般总算还能讲些道理,在她心里,孙子一切都是对的,如果谁让他不开心,那错误一定出在别人身上,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岂能有错?她见孙子满头的璀璨,伤心之余,登时迁怒上官绣,拍床对高大福道:“老爷,你看咱们孙子受了多大的委屈,你还替那小贱人说好话,快快把她赶出咱家,免得小贱人整天打义儿的主意,勾引与他!”
高大福看着高义的大光头,叹了口气,自己这孙子平常身边也没少了俏丽丫环,怎么和上官家的姑娘头一天见面,就意图非礼,这可真是前世的冤孽啊。
高义明白,这事爆光彻底,就算自己再怎么解释,再怎么推卸责任,别人也都不会信,与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以退为进,再做计较。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奶奶,你错怪上官小姐了,其实这事是我不对,只因为太过喜欢她,所以今晚才做出越礼之事。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不对,上官小姐没有半分过失之处,请爷爷奶奶不要责罚她!”
面对面的说话,他根本不用这么大声,其实他是说给外面的仆人听的,那些仆人平常没事,最喜欢的就是嚼舌根子,尤其喜欢把家主的风liu事说出去给外人听。他非礼上官绣不成,定会被仆人们加油添醋地传扬出去,要想名声不臭,只能将这件风liu韵事再加点儿料。
高大福和高老太太都是一愣,他们万没想到他能直承其事,这可与普通人的作风大大不同,普通人遇到这种脱下裤子办事,穿上裤子就不认帐的风liu事情,就算不反咬一口,也得拼命抵赖,怎么孙子却反倒承认,还替上官绣辩解,难道他真昏了头不成?